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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在楼下餐厅,  泱泱双眼红肿,拉着季暖的手不放,可怜巴巴问:“暖暖,  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季暖不想因为昨天的插曲打乱了她的计划,安慰说:“你好好和魏先生去玩,我没事。”

  泱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放心你啊!”
  话锋一转,凶巴巴说:“苗逸华那种人渣,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把他劈了。”

  她气不过,早知道进门前她就打开录音,  然后去报警,  把苗逸华告到倾家荡产。

  说到惩罚,季暖心想,  估计现在苗逸华就在去往监狱的路上了。

  虽然和魏可晋接触不深,但听傅斯朗昨晚提到的,  他在这边应该有关系。
  想必已经找好人和苗逸华刚到底。
  而且苗逸华做了违法乱纪的事,那些罪状定下来,没个几年出不来。

  季暖下意识看了眼一直沉默吃早餐的魏可晋。
  两人的目光撞上,魏可晋咳了咳,转脸继续吃早餐。
  表示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她心里微微叹气。
  傅斯朗和他朋友都喜欢玩扮猪吃老虎吗?
  看着人畜无害,  混账起来连苗逸华那种刺头都能轻易拿捏。

  气归气,  怕泱泱就这样回去,等缓过来会后悔没有好好玩一遍,季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劝住,  让她继续玩,  别想太多。

  她回去上个班,  忙碌的生活能淡化这次旅游的不愉快。
  泱泱不一样,  她全职在家,一个人呆着难免会想多。

  最后泱泱听季暖的话,决定和魏可晋继续昨天定好的计划。

  季暖才想起傅斯朗没下来。

  她问魏可晋,“傅斯朗呢?他没下来?”
  魏可晋喝了一口粥,说:“一大早老傅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了。”

  就在季暖猜测的时候,傅斯朗走进餐厅,穿着一身休闲装,闲庭信步,目光最先落在季暖的脸上。

  她不经意地移开视线,避开他的打量。

  傅斯朗淡然说:“我定了中午的高铁票。”
  魏可晋蹙眉,“怎么挤高铁?”
  泱泱紧跟着说:“对啊,要不你们把车开回去吧。”
  傅斯朗拒绝,“不用。”

  泱泱问:“傅哥是怕路途太远了吗?你要是开累了,你让小暖开。”

  傅斯朗第一次听说季暖会开车,看向她,语气透着几分愉悦,说:“你会开车?”

  季暖被迫抬头和他目光对上,不情愿说:“嗯啊……”

  泱泱对朋友有着盲目的骄傲,夸起季暖跟不要钱似地往外倒。

  泱泱:“那不是,我们暖啊很厉害的,车技那叫一个好呀,说一句秋名山车唔唔……”

  季暖伸手捂住泱泱那叭叭叭的小嘴,脸微微红了,她小声在泱泱耳边说:“饭可以随便吃,牛不能乱吹。”

  别把她车技神化了。
  科二科三也是走运过的。
  如今她上路还是战战兢兢的。
  倒车入库和侧方位还是半吊子水平。

  季暖还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会傅斯朗开车,副驾驶就是她的专属位置。
  副驾驶除了视野好,看傅斯朗开车也方便。

  不会开车的她,对会开车并且车技很不错的傅斯朗抱有一种崇拜,盲目程度不比此刻泱泱对她的低。

  当时偷瞄他被抓过现行。
  她解释说:“我是觉得开车很酷,想学。”

  傅斯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他可以教她。
  一听到教,季暖防备看他,问他:“你有教练证?”
  傅斯朗一本正经,“那不行,另一种车,我可以教。”

  另一种车当然不是自行车或电动车。

  要不是他还开着车,季暖就要动手了。

  季暖看到笑得意味深长的傅斯朗。
  估计他也想到了那件事。

  季暖心里默念,不气不气不气,肯定是她多想了。

  -

  吃完早餐,魏可晋送两人去高铁站。
  两人一人一个小行李箱,东西不算多。
  魏可晋已经帮他们安排好了,等下了高铁站会有人开车来接他们。

  等人一走,只剩下她和傅斯朗独处。

  他拖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季暖紧随其后。

  现在的高铁很方便,身份证一路通行。
  他们到的时间刚好,高铁进站,广播通知可以检票进站。
  季暖这才想起来,票不是她买的,不知道他们坐在哪个位置。

  高铁站人来人往,他虽然速度不快,但人挤人,她很快就落后他一节。

  还未开口叫他,他停下脚步等她。

  季暖走到他身边,有几分不自在。
  拥挤的人群让她难以适应。

  傅斯朗看出她心底不耐烦的想法,手搭上她的行李箱拉杆,说了一句跟上。

  季暖愣了一下,立马跟上傅斯朗,只敢落后他半步。
  好在不用拿行李,一身轻松。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季暖下意识伸手去扯他的衣角。
  傅斯朗低头看了眼,没说什么。

  几乎贴着他走的季暖,不好意思垂着头,耳朵透着红,体温缓缓上升。
  特别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质香。
  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走到指定的车厢,才想起来有问题问他。

  季暖:“我们坐几号位置?”
  傅斯朗:“靠窗那边。”
  带着她到双人座位,示意她先坐进去。

  季暖坐下来才反应过来。
  买票需要身份证,他是怎么弄好的?
  又想到只需要身份证号码,他应该记得她的。

  傅斯朗把行李放到上面的大件行李收纳箱,紧挨着她坐下。

  高铁的空间有限,两人胳膊相贴着,她往后退也退不到哪。

  车子很快发动,季暖感受到一道令她不自在的视线,侧面看过去。

  一个年轻的女人举着手机面对这边。
  当然不是拍她的。
  是拍傅斯朗的。

  她想看傅斯朗什么反应,仰头便撞到他的双眸里。

  不知何时他一直垂眸看着她。

  季暖磕巴说:“那边……有个女的在拍你。”
  傅斯朗要看过去,季暖连忙捧住他的脸,压低声音说:“你干嘛啊!会被发现的!”

  女人知道他们发现了,很尴尬的好不好。

  傅斯朗没动,继续看着她。
  季暖认识到她都做了什么,僵住了。

  她为什么要动手啊!
  还捧着他脸,被发现就被发现,拍的又不是她,管这么多干嘛!

  在她要收回之前,傅斯朗抬起手压在她手背。
  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动作过于暧昧。
  他掌心温度很高,灼烧着她,蔓延至全身。

  季暖:“放手。”
  傅斯朗使坏捏了捏,没放。
  季暖为了气场上不输给他,咬牙切齿说:“胡子很扎人,快放手。”
  傅斯朗:“没胡子吧。”
  今早刮过了。

  当然没有。
  是为了让他放手她才说的。

  傅斯朗不仅没反手,脸凑近她。

  突然放大的脸,让她的心跳差点骤停。

  许久不曾靠得这么近,这个距离……是他们以前接吻才会有的。

  傅斯朗哼笑说:“你很紧张吗?”
  季暖冷着脸:“没有。”
  紧接着补了句,“没感觉。”

  傅斯朗:“不管我对季小姐做什么,都没感觉?”
  季暖很镇定许多,“嗯。”
  傅斯朗:“第一次没感觉,现在也没感觉?”
  季暖:“都没!别问了!”

  他害不害臊啊!在外面还问这个!

  而傅斯朗一副:你的回答让我很难过的表情。
  季暖又说:“放手啊。”

  傅斯朗不放,大手反而搭上她后背,季暖不自觉挺直腰杆。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因为他这一下,两人距离又近了一些。

  车厢里已经有人暗中用余光看戏了。

  季暖为了防止他再做什么,音量稍微拉高,说:“小叔,你别过来了。”

  傅斯朗拿开她身后毛衣上沾到的脏东西,听到这一声“小叔”整个人愣住。

  他把广告碎纸条展示在她眼前,季暖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
  貌似……
  误会他了。

  看戏的人更是好奇这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一直举着手机的女人没了搭讪的心思,竖起耳朵听八卦。
  特别是他们前后位置的旅客,脑袋左右晃动,恨不得现场有个声音放大器。

  所有人都在等傅斯朗的回复。
  季暖知道她玩过火了,眼神哀求着,希望他不要搭话。

  而傅斯朗勾唇轻笑,“乖女儿,你说什么?”
  季暖:……
  傅斯朗你真行。
  心里微笑碎了他一口。

  季暖推开他,拿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无视众人的打量。

  最后,她把另外一个口罩递给傅斯朗,他挑眉,不明所以。

  季暖低声说:“我不想和你上社会头条。”

  一会叔叔,一会女儿,她能预感到其他旅客在想什么。
  指不定说他们把床上玩的那一套角色扮演玩到这来。

  傅斯朗接过,慢条斯理戴好,只露出一双眼神凌厉的眸子,敛起了方才的吊儿郎当,众人被他周身不好惹的气质吓到,也不敢再看过来。

  季暖心想终于消停了。
  可以安静休息会了。

  她拿出平板开始写脚本,傅斯朗也在处理工作,显然比她还忙。

  工作这么多,还出门玩,是换一个地方加班?
  或者,是为了找机会和她说那些话?

  念头冒出来,直到站在公寓电梯里,她也没想个明白。

  电梯里他们依旧是一言不发,和多数陌生邻居一样。

  站在门前,她在傅斯朗进门前叫住了他。

  两人隔着差不多十米的距离,相对而立。

  季暖下了决心,问道:“傅斯朗你要怎么做才会甘心?”
  傅斯朗坦然,神色自若。

  一句问话把先前稍微轻松的氛围全部逼退。
  再次回到剑拔弩张的关系。

  她说:“或者……你甩了我?”

  听完这话,傅斯朗轻笑出声。

  弄得季暖心忙意急。
  她的话很好笑吗?

  他放下行李走向她,伸手扭动了她的钥匙。

  傅斯朗:“你脑袋瓜子里只有分手吗?”
  季暖:“不是分手,那还有……”
  还有什么?
  没有分手,当然是继续在一起。

  她打住了话,傅斯朗手扶住她单薄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

  傅斯朗:“暖暖,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傅斯朗了,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我也有能力保护你。”

  现在的傅斯朗不再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放柔了态度。
  而她却更害怕了。

  比起柔情的他,季暖愿意他对她抱有不满。

  她怕辜负了他。

  季暖缩着肩膀,咬着下唇,良久才说:“我也不是以前的季暖了。”
  拉开他的手,碰到他骨节,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她冷声说:“傅斯朗,你不过是对以前的季暖有执着。”

  说完她拉着行李进门。

  傅斯朗在门外站了好一会,长叹了一口气,自嘲笑了笑。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他一直执着的是季暖。

  当他袒露真情,她果然会避开他。
  比以往更甚。

  -

  季暖愣愣地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

  说完最后那句话,她害怕他的解释,害怕听到他说不是。

  这三年来,她过得太糟糕了。
  不是像小姑说的那样,爱人不要太端着。
  她是觉得她完全没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
  会把他的生活节奏搅乱的……

  她有劝自己往前看。
  但从前的经历造成她心结太重,不想给别人再带去伤害。
  万一,她又是那个半途逃兵。
  岂不是辜负了傅斯朗。

  不如现在起,断得干净,就不会生出其他的事端了。

  她给泱泱回了消息,告诉她平安抵达。
  看到微信得四人小群的头像。
  是他们四个人的头像。

  认出傅斯朗是哪个。
  三年来他没换过头像。
  还是那一抹皎月。

  收起手机,她去把脏衣服洗干净。
  从包里拿出傅斯朗给她的那件白色长袖,犹豫一会,放到盆里,打算手洗。
  等晒干了,就给他还回去。

  -

  假期过后,她回到律所上班。
  办公室的姐姐们哀声不断,对上班提不起兴趣。
  而且收假回来堆积的任务成山,压根没机会摸鱼。

  季暖中午要回学校一趟,她的论文还没定稿,下周就要答辩了,导师让她亲自来找他,把问题赶紧弄清楚。

  不敢怠慢,和律所请了半天假,一到午休时间,她便开着车赶去京都大学。

  导师和她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季暖出办公室时,头疼得不行。

  大学四年,依旧感觉自己是个学术混子。
  老师给的批注,一片红。
  估计今晚要熬夜改了。

  身边经过几个学生,手勾着手,兴奋地往大礼堂赶去。

  “听说今天外院有讲座,主讲人是顾延和傅斯朗!”
  “外院的老师就是牛,上次校友会联系上这帮大神,就给学生安排上福利了。”
  “对啊,羡慕死我,我们法院什么时候也上道些啊!”

  季暖停下步子。
  傅斯朗在大礼堂开讲座?

  知道后本该避开的,季暖鬼使神差地换了方向,跟在几个女同学后面去往大礼堂。

  到了门口,她清醒过来,转身要离开,后门的一个工作人员叫过她。

  “季暖学姐!”向婉芬眼前一亮,跑到她面前,热情问:“学姐你怎么回学校了,是来听会的吗?”

  季暖不自在嗯了声。
  心想,这是跑不掉了。

  她从港都回来,虽然没有继续在秘书处任职,但是有次聚会宋落去了,也顺带着她,便和几个学弟学妹认识了。

  向婉芬和她一个学院,加上她之后一直热情的问她专业的事情。
  一来二去,也算熟识。

  向婉芬笑说:“我们工作人员那还有位置,你进来吧!”
  接着她便拉着季暖往里走。
  一路上和碰到的工作人员说这是以前秘书处的学姐。
  大家都礼貌地同季暖问好。

  当她坐到工作人员多出的位置,扶额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忘了工作人员的位置都安排在舞台的右下角,距离舞台很近,站在上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这里。

  昨天她才和傅斯朗说那种话,今天出现在他的讲座。
  像话吗?!

  顾延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过来,看到季暖展颜大笑,叫了她,“学妹?”

  季暖再次想捂脸。
  工作人员座位也是嘉宾休息区啊……
  她没离开秘书处多久啊,怎么座位安排都忘了。

  季暖强颜欢笑:“顾学长你好。”
  顾延在她旁边坐下,问她:“你怎么也来了?”
  季暖:“正好回学校,来看学妹,顺便进来看看。”
  顾延乐呵,“我以为你对我的讲座有想法呢!”

  季暖对世界都没想法了。
  祈祷着傅斯朗今天上班被无数事情绊住,或者突然接到通知出差。
  千万别来别来别来!

  季暖假笑还未浮现,穿着黑色衬衫和西裤的傅斯朗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文儒雅。

  顾延起身喊他。
  傅斯朗在看到季暖,挑了挑眉。

  季暖想离开了。
  欲望不是一般的强烈。
  被傅斯朗遇到,太社死了……

  顾延介绍着:“这是季学妹,还记得吧!”
  傅斯朗从另一边进来,自然地坐在季暖身边,沉沉道:“嗯。”
  顾延:“好有缘分啊,我们结束了一起吃顿饭吧!”

  季暖:“我……”
  傅斯朗声音盖过她,“好。”

  工作人员过来,和他们说:“顾学长,该上去了。”
  顾延连忙说好。

  走之前还交代傅斯朗,“你照顾好学妹哈,我先上台了。”

  季暖:……
  并不需要照顾。

  季暖看着顾延没心没肺的样子,问他:“他……不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吗?”

  傅斯朗:“答应过你的,我没和任何人说。”
  季暖心中苦涩,“你倒是信守承诺。”
  傅斯朗翻了一页资料,“有时候太信守承诺也不好。”

  若是知道,起码不是现在这样。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认识。

  不再深聊,季暖转头看向台上。

  突然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东西,她摊开掌心看了眼。

  是一颗糖。
  曾经有段时间吃得最多的口味。

  吃得多的原因不是因为非常喜欢。
  是因为傅斯朗赔了五大包给她,真的承包了她一学期的糖。
  后面还特地买来送她。

  可能因为吃多了吧。
  她也逐渐喜欢上了。

  旁边的傅斯朗说:“刚刚去超市看了一下,发现货架上还在卖,不过包装有了变化。”

  原来来迟的原因,是因为去买了糖。

  季暖又看了眼糖。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勾唇,眉目含笑说:“季暖我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你糖吃。”

  失落的季暖也好。
  糟糕透顶的季暖也好。

  不管怎么的季暖,都能收到傅斯朗送的糖。

  这就是他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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