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居别墅。
夜已深。
陆蓉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摸过放在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一点一刻。
看来,今天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失眠的毛病,每夜零点之前入睡对她完全就是奢望,有时候即使睡着了,也很难进入深度睡眠。
她叹了口气,索性直接翻身下床,想去旁边的儿童房看一下儿子箫箫,只有五岁的娃娃总是会免不了踢被子。
卧室外突然传来的开门声使得她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是有人进门,悉悉索索脱外套换拖鞋的声音。
陆岸琰回来了。
陆蓉颜只得暂时打消了去隔壁看儿子的念头,又折回去重新躺到了床上。
她不想与他碰面,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因为在他那里,她从来都是被忽略的。
虽然陆蓉颜极其努力地想让自己不去关注外面的声响,可还是有星星点点的声音不经意地传入耳畔,使她本就没什么睡意的意识更加清醒起来。
陆蓉颜知道,大多数的时候,他会先去儿童房看一下儿子,然后再在洗过澡之后去另一间卧室睡觉--他们一直是分房而睡。
当陆蓉颜以为他还会像往常一样时,略显零乱的脚步声已经向着自己所在的主卧方向靠了过来。
“咔嚓”,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一下子挑起了陆蓉颜开始警惕的神经,她下意识地背过身去,裹紧了身上的被单。
男人已经进了房,步伐应该是有些趔趄,因为陆蓉颜听到他的身子撞到门上发出的响声。
他又喝酒了。
这个判断刚一形成,浓烈的酒精味便飘了过来,有些刺鼻,让她下意识的锁紧了眉头。
怪不得。
他只有在酒醉的状态下才会靠近她。
至于他喝酒的原因,她也能猜得到,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在他心里住了很久的女人。
她知道,这个时候装睡是没什么用的,他从来不会对她怜香惜玉。
想到这里,她干脆坐了起来,陆岸琰已经来到了面前,因是背对着月光,面容有些模糊,不过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很坏。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从来都不是影响他心情的那个人。
“我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她的语气很冰,就像此时的心情。
“累?”
似乎没想到她的态度会如此冰冷,陆岸琰冷笑一声,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酒气再次迎面扑来:“还没开始,怎么就累了?”
下颌骨处的疼痛使得陆蓉颜皱紧了眉,她忿忿地侧了侧头,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他的手劲儿实在太大,怎么都挣脱不了,她一下子恼了:“陆岸琰!你弄疼我了!”
她的“了”字刚刚吐出来,便觉下巴处一松,魁梧健壮的男性身躯已经压了下来,她猝不及防地被压倒在下面,丝毫动弹不得。
“陆岸琰,你发什么酒疯?!放开……唔……”
陆岸颜再次用行动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嘴唇毫不客气地了盖下来,舌尖粗鲁地挑开她的唇齿,霸道地搜索到了她的小舌,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觉舌尖处一阵疼痛,立刻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唔……”
她忍不住一声呻-吟,虽然手上的反抗一直都没有停过,可柔弱的她到底不是他的对手,他仅用了一只手便轻意地将她的双手扣过头顶,另一只手则“哧啦”一声撕开了她的睡衣,手指毫不怜惜地按在她的胸前,巨大的屈辱感一下子将她笼罩起来。
“陆岸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从来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的声音不可控制地颤抖着,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陆岸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她哀怨无助的脸上,怔怔地看着,目光渐渐变得飘渺,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幽幽道:“把你当什么?你说我把你当什么?你到底又把我当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陆蓉颜屏起了呼吸才勉强听得到。
陆蓉颜心中一颤,他又把自己当成那个女人了吧?
这么多年,在他酒醉之后,都会拿自己当成那个女人的替身。
陆蓉颜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都这么久了,还在奢望着他会对自己产生感情。
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只觉得可悲,她恨恨地咬着嘴唇,用尽了全力想要推开他。
她再不要做那个女人的替身!再不要做这个男人的发泄物!她受够了!
哪知陆岸琰似乎比她的怨气还要重,双手一下子扣住了他的肩膀,喑哑的声线沉沉的质问着她:“你呢?你又把我当什么了?”
压抑的语气中,似透着满腔的怒恨,怒恨后面是多少爱意,陆蓉颜大概比他自己都清楚。
看着这样隐忍的陆岸琰,陆蓉颜呆呆地怔在那里,忘记了反应,陆岸琰却忽然,猛地垂下头去,将冰冷的嘴唇贴在了她的脖颈上,然后自上而下,肆无忌惮地索取起来,像极了一头贪婪的猛兽。
陆蓉颜终于还是放弃了反抗,任由他粗暴地在自己的身上发泄着怨愤,反抗又能怎样?他何时对她有过退让和怜惜?
他的失落不是为她,愤怒也不是为她。
那个她永远都无法越过的女人,就像一根深埋在她心里的隐刺,在今天下午被重新挖了出来,扎在她心上,很疼。
陆岸琰下午又跟女人约会去了,她知道。
不过,这次约会的对象跟以往不同,不是那些夜店里的莺莺燕燕,也不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而是那个在他心里一直藏了很多年的女人--他的挚爱。
下午她带儿子出去买玩具时无意中看他们两人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吃饭。
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她。
就在他刚才进门之前,她还在自欺欺人地想着,是她想多了,他们也许是碰巧遇到,然后出于礼貌便一起吃了个饭,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欺骗自己。
不爱就是不爱,再不要痴心妄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岸琰终于停了下来,躺在她的身旁没有了动静。
陆蓉颜没心思理会,只自顾自地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何必呢!
不管她做什么,对他来讲都是多余的。
陆蓉颜以为,他应该会像往常一样,很快就会起身回另一间卧室去,他从来不会与她同床共枕。她这个老婆,不过是放在家里的摆设罢了。
虽然没有睡意,她还是闭着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身后的陆岸琰却久久没有起身,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寂静的房间里充斥着他不太均匀的呼吸声,陆蓉颜没出息地担心起来。
颇犹豫了一下,她慢慢转身去看他的情况。陆岸琰正紧闭双眸侧卧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他睡着了。
不得不承认,他沉睡的样子很迷人。俊朗的面容刚好对着她,在月光的辉映下,本来冷漠的脸部线条柔和了很多,五官如精雕细琢般无可挑剔。
这个男人,就是来自地狱的玉面修罗,有着让人又爱又恨的两个面。
看着这张安静俊逸的脸,陆蓉颜突然有一种想要抚-摸它的冲动,她试探着伸出手去,轻拂上他紧实的脸庞,光滑的触感透过指尖,染指她的每一条神经。
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五年了,眼前这个应该被她称作“老公”的男人,她居然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地与他近距离接触。
这就是她的婚姻,一座没有爱的坟墓。
泪水再次滑过她的脸庞,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慢慢晕开,最后化成一片毫不起眼的水渍。
也许在他的心里,她就像这水渍般毫无存在感。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触碰,陆岸琰动了动身子,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陆蓉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纤纤素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不多时便冒出汗来。
因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再次影响到他,陆蓉颜没有动,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两人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默了许久,陆岸琰虽然一直没有醒来,嘴里却开始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陆蓉颜竖起耳朵,才模模糊糊听到他在叫一个名字:“玉溪。”
玉溪……
曲玉溪……
陆蓉颜的心不可避免地痛了一下。
曲玉溪,这个仿佛已经嵌进他骨髓里的名字,梗在他的心里,折磨着他,亦折磨着她。
陆蓉颜终于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
“陆岸琰,我们离婚吧。”望着依旧双眸紧闭的他,她幽怨地说,既是对他,又是对她自己,“既然没有爱,又何苦强行捆绑在一起。”
冰冷的空间里,回应她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过了许久,陆岸琰终于翻身坐了起来,穿上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他趔趄了一下竟突然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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