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张明礼激动亢奋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爱情是他一生的转折,也是异化的开始。
烟雾被夜风吹散,张明礼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有过两段爱情,第一段爱情是我的初恋,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
“青梅竹马?”
“不,就是她说我是同村的屌丝。”张明礼叼着烟,开着夜车,偶尔车辆晃动,副驾的消防斧还会弹动一下:“我们小时候很穷,但我俩学习成绩很好,上了镇上唯一的初中,后来又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我常年班级第一,她总是排在第二,我一直都很喜欢她,那个时候的喜欢没有参杂任何东西,仔细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只是觉得靠近她会很开心,看着她会很安心。”
“那你表白了吗?”黄赢也扭过了头。
“我是暗恋,我也试着委婉的表达了一次。”张明礼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我知道她很要强,所以高二期中考试,我故意少做了几道题,想要送她一个第一。”
“这就是学霸的浪漫了吗?”韩非也来了兴趣:“然后呢?”
“**的,那次题目比较简单,有个不解风情的王八蛋拿了第一,她依旧是第二,我控分失败考了第六,反而距离她更远了。”张明礼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后来我就努力学习,大学和她考到了同一个城市,我们在一次省级比赛上重逢,有种老朋友的感觉。”
“我大学没有谈恋爱,和我说话最多的异性就是她,我不知道她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对她的一切都很好奇,可我又不愿意去追问,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真正的改变发生在毕业前,那段时间她情绪异常低落,还学会了喝酒,她似乎没有什么朋友,这点和我很像。”
张明礼在讲述爱情的时候,脏话明显少了很多,人也看着正常了一些:“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她主动邀请的我,她说自己想要喝点,我也没有多想,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我们已经长大,所以我们聊的很多话题都是以前从未谈论过的,有对未来工作的计划,对实现人生价值的渴望,还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其实我根本不会喝酒,那算是我第一次喝酒,傻乎乎的跟着她往肚里灌,一杯接着一杯。”
“我那个时候很单纯,喝完酒后,心里的话止不住的往外冒。她的未来里全是自己,我憧憬的未来里却全是她。”
“努力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当你遇到喜欢的人时,可以不考虑物质、工作、现实,可以去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吗?”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资格,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但我从很早就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很早就开始拼尽全力。”
烟雾缭绕,张明礼的语速变慢了一些:“大学快毕业的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很快乐,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但毕业之后,她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工作。”
“你们没在一起吗?”黄赢也问张明礼要了一支烟,这位三十多岁的大叔好像听上瘾了。
“她没有给我答案。”张明礼望着一片漆黑的夜路:“一个人百分之九十的痛苦都源于执念,明知道自己抓着长满荆棘的玫瑰,可哪怕掌心满是鲜血,也不舍得放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小时候刮奖,就算出现了谢字,也依旧会满怀期待的把谢谢惠顾四个字全部刮出才放弃,长大后,我仍旧如此。”
“一直去敲一扇关着的门,会不会不太礼貌?”黄赢单手架在车窗上,这噩梦好像三个男人的单身旅行。
“是啊,我也在犹豫,可后来这扇门还是为我打开了。”
夜车在漆黑的夜路上疾驰,似乎没人知道终点到底在哪里。
“我们在一起了,我是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拼命的努力,我不想让她受委屈,更不想让她觉得跟着我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会满足她的一切需要,那个时间段的我简直就像是超人一样,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也是一个很好的人,论工作能力她不比我差,还很会照顾人,温柔贤惠,对谁都非常有礼貌,闲暇时期还会去福利院做义工。”
“在我眼中,她的人生好像在发光,像火焰一样映照着我。”
这本该是一段完美的佳话,可随着烟灰跌落,张明礼慢慢走出了回忆:“她非常的优秀,一眼看去全是优点,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欺骗我?”
“她出轨了吗?”
“也不算是出轨吧,只是跟我呆在一起太过无聊,她又舍不得这份安稳。”张明礼又点燃了一支烟:“可能她还隐藏有另外一面,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一面,我不愿意从那个坏的角度去想她,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分开后亦是如此。”
“你们分手了?”黄赢已经接替了韩非,好奇的追问起来。
“恩,在快要结婚的前几天。”张明礼提起自己的第一段恋情时无比冷静:“我和她的相爱并没有教会我什么是爱情,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人生中一直追逐太阳,有一天我真正将其揽入怀中,才发现她除了耀眼之外,还会灼伤我的灵魂,把我焚烧殆尽,可能这并不算爱情吧。”
“现在回忆起来,我对她的大部分记忆已经模糊。或许我也没有那么的爱她,我惋惜的只是那个翻过高山、跨过海洋、筋疲力尽的自己。”
“和她分开后,我就去支教了。我出身贫寒,深知那些山区孩子的难处,我想要帮助他们改变命运,至少不要走我的老路。”
“其实我是个很自卑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再优秀,在遇到爱情时也会表现的畏畏缩缩,最后只留下伤痛。”
“所以在我看来,爱等同于痛。第一段恋情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第二段恋情告诉我这就是事实……”
张明礼刚说到这里,车子后备箱中突然传出了“咚咚”声,好像有人在敲击车身。
后排的韩非和黄赢听得清清楚楚,轿车后备箱被某种力量打开,有什么东西在车外爬动!
发黑的污血顺着车窗玻璃流下,车顶传来了指甲剐蹭的声音,几秒之后,一张血淋淋的人脸猛然伸出!
有一个死去很久的女尸趴在车顶,低头从车前窗玻璃看向张明礼。
“卧槽!”
一脚刹车,张明礼停下了车子,当他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时候,那趴在车顶的女尸已经不见了。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尸!”张明礼大声叫道。
黄赢没有立刻回答,看向了韩非,他有没有看到取决于韩非的意见。
“我们也看见了,她……好像是从你后备箱里爬出来的。”韩非盯着张明礼,等待张明礼给出一个解释。
“不可能啊!我后备箱里怎么会装尸体!”张明礼不像是在撒谎,他走出轿车,将后备箱打开:“没有啊!我这后备箱里连一点血都没有!怎么可能藏尸体!”
“要不要下去看看?”黄赢的手抓住了车门。
韩非也准备打开车门,可他刚把车门打开一条缝隙,身上的血色鬼纹就被触发,车外似乎有非常危险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别下去,这个噩梦有些特别……”韩非轻声说道:“张明礼的平板电脑里存有一个女人的很多照片,虽然那些照片都遮住了脸,但从体型上来看,平板当中的女人应该不是那具女尸。”
“会不会是张明礼亲手杀了自己的初恋?但他忘记了这件事?”黄赢提出了一个猜测。
“如果张明礼是噩梦的主人,那这条夜路就是他的一生,被烧的家、三次碰瓷他的老人、女尸应该都是某些东西的象征,并不一定说女尸就代表着死人。”韩非和黄赢简短交流几句后,查看过后备箱的张明礼又回到了车上。
“感觉那些脏东西都在有预谋的阻止我!它们不希望我继续往前开,但我偏偏不信邪,今天就要一路开下去!”张明礼不怕鬼,真鬼、假鬼他好像全都不在乎。
将消防斧固定好,张明礼还不忘记回头安慰下韩非和黄赢:“你俩也别怕,那女尸再出来,我一斧头劈死它!”
“如果劈不死呢?”
“那就把它拽上车!绑在副驾驶上!给它念道德经!”张明礼恶狠狠的说道。
车辆发动,夜风吹进车内,几人似乎慢慢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开始之前的话题。
“张老师,你的第二段感情似乎更加刻骨铭心?”
“第二段感情应该就是真正的爱情,我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人,明白了幸福、快乐、开心,以及活着的意义,那个女孩成为了我的妻子。”张明礼的眼神变得温柔,他仅仅只是回想起自己的妻子,所有的癫狂都会被融化。
“看来她就是你的真爱。”黄赢又问张明礼要了一支烟,耐心听了起来。
“其实我这次外出,就是为了去找她。”张明礼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无论这一路会遇到什么,我都会开下去,直到遇见她为止。”
“你的妻子也离开了你?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吗?”黄赢快四十了还没结婚,他也想要知道婚姻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但她却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张明礼在说这话的时候,忽然看见路边的废弃电话亭旁边蹲着一个小孩,那孩子只有三、四岁。
轿车本来都已经开过去了,张明礼却又突然倒车,将车子停在了电话亭旁边:“你们稍等我一下,大晚上的,那孩子一个人在路边,不安全。”
“他不一定是孩子,或许是鬼婴。”
“那他一个鬼孤零零的,肯定也很难过吧?”张明礼没有带上消防斧,从车里抓了一把糖,走了出去。
低头守在电话亭旁边的小孩,穿着纯白色的衣服,发出幽怨的哭声。
“小屁孩,别哭了,叔叔给你糖吃。”张明礼似乎是怕身上的烟味呛到孩子,等风吹了一会才过去:“你爸妈呢?”
男孩抬起头,他长得竟然和张明礼有一丝相似。
“说话啊!你要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才能帮你。”张明礼把糖塞给小男孩,他能感到男孩的身体和冰块一样,没有任何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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