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扬的话?
王阁老闻言,忍不住把那纸张拿过来,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他顿时眉开眼笑。
薄薄的一张白纸上,写的是一篇话本式的文章。
文章虽然没有用王阁老的真名,只用了一个王姓。
但这文章能明显看出,是以王阁老的年纪为时间线的。
把这么多年王阁老做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一一被粉饰后当做故事写了出来。
有些不是他做的政绩,也硬是通过一点细微末节的联想硬扯了上来。
甚至就连他的人生污点,年轻时候给先帝献上媚药这事,也变成了是为君为国着想的好事。
整个故事文笔优美,言辞恳切,把王阁老写成了一个为国为民着想的贤臣。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这故事的时间线只写到了王阁老三十岁时。
写故事的人自己有没有脸红不知道,反正王阁老是看得通体舒畅。
上次让他这么有感觉的,还是在殿试的时候,他亲自审阅的那篇状元郎苏誉的文章。
不过那次是他看走眼了,不小心取中了政敌的弟子。
这次他可不会看走眼了。
毕竟上面白纸黑字,写的确实都是赞扬他的话。
王阁老正在高兴的时候,又有一批纸张从天而降,引起了第二轮骚动。
“又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撒的纸张,上面写的东西也忒不要脸了!”
有正值的读书人“呸”道:“我看这人要不是瞎了,就是想做王阁老的走狗想疯了。”
“那洗屌相公什么样,真当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吗?”
“要不就是王阁老自己不要脸,找人编的这些故事!”
摘星楼是京城读书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到这个地方来撒这种文章,不用多久,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有人劝道:“兄弟,慎言。”
也有人说:“我看这上面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该不会说的都是真的吧?”
说这话的人,顿时得到周围人的一顿鄙夷。
大家嘴里都在讨论着这件事,连刚登基的小皇帝血脉可能有问题这种事情都忘了。
底下的人问:“阁老,要不要去阻止这事?”
王阁老把这纸张折好,笑眯眯地说:“阻止做什么?”
“让他撒去,老夫行得正站的正,怕什么?”
王阁老以为是底下的人为了捧他才做的这件事。
但他确实没有提前知道,也不曾授意任何人。
所以就让他们搞去呗。
说不定传多了,这些事还真的就被别人当成真的了呢?
“也不知道写下这锦绣故事的人是哪个。”
王阁老满意地说:“这人有前途,待他来找我,我倒是可以给他安排个不错的职位。”
王阁老放下帘子,吩咐人去开路,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过去,听的都是讨论这事的人。
事情传播得这般快,估计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在京城所有的文人中传了个遍。
京兆尹也刚看完下面的人在外面捡回来的故事。
见到王阁老的时候,他还颇有些不自在。
但一想到那写故事之人能闭着眼睛把王阁老吹成这样,他又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落于人后。
毕竟如今朝廷可是王阁老把持着。
自己的升贬大事,不全靠王阁老一句话么?
这般想着,京兆尹顿时扯出了一个笑。
“恭喜小阁老!”
“听闻街上人人都在传颂小阁老的丰功伟绩,日后名留青史,必成佳话。”
奉承的话张嘴就来。
王阁老笑眯眯地听着:“都是底下之人弄的一些小把戏罢了。”
“若是引起什么乱子,陶大人可得让人盯着点。”
并没有说让自己去喊停,而且看王阁老的样子,明显对这事乐在其中。
所以陶大人自然不可能插手去管。
只顺着王阁老的话,又赞了几句。
一通马屁拍下来,才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王阁老过来,是为了过年后的县试。
明年县试后,紧接着便是府试。
正是选拔好苗子的时候。
王阁老叮嘱说:“此次县试案首人选,不必拘于家世。”
“只选真正有实力的考生。”
“咱们京城,也好久没出过小三元了,也是时候了。”
陶大人一听,便知道王阁老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来提前挑选门生来了。
其他地方可能会有更好的考生,但却不如京城本地的考生,从县试考出来后就能被他一直带着。
而且京城的考生,科举时候他做起手脚来也更容易些。
这样以后登科,入朝为官,这份师徒之情寻常是不能比的。
“下官晓得,现在便会开始留意诸位考生。”
京城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他们大多知道。
但京城的考生不止这些,说不定出身平凡的也有好苗子。
王阁老此举虽有私心,可也没有那么糟糕。
就是那个被王阁老看上的人,不知道是作何感想了。
王阁老和陶大人说好,这才满意地离开。
赵成书那弟子不是连中三元,让天下人赞颂了许久么?
他搞个连中六元的弟子出来,把赵成书那弟子狠狠比下去。
届时还有谁记得那师徒俩?
正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王阁老才会这般重视这次科举,选拔人才。
……
次日小朝会。
不少官员都拿着昨日街上撒的故事来跟王阁老道贺。
“阁老对咱们大周朝廷和百姓的奉献,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被人广为传颂,实在是太好了。”
王阁老的其中一个弟子,眼睛都不眨地赞着。
每说一句,其他人就“是啊是啊”地附和着。
坐在前头的马英伟听得狂翻白眼,忍不住想要当场“呸”一声。
夏阳江则老神在在地垂着眼睛。
有人与他说话时,就附和几声,没人与他说话时,他便默不作声。
主打一个既不主动掺和,又不会被完全排除在外。
王阁老这时候就得端起来了。
尽管心中高兴得恨不得仰天大笑,但他脸上却是一副谦虚。
“这行为确实有些胡闹。”
“待下朝后,得吩咐五城兵马司去注意维持一下秩序,免得叨扰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有他的默许,这种撒白纸的行为第二日还在继续。
有了昨天的宣传,今日几乎整个京城的文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昨日写到了三十岁,今日则是再接上,就能把王阁老生平做的所有事情都写一遍。
京城的文人们对此骂声一片,都想揪出写下这不要脸拍马屁故事的人是谁。
“放特娘的屁!”
“去年元和帝查军饷与赈灾款贪污之事,分明是赵阁老主持的,怎么变成了王阁老是主功?”
“还要不要脸了?写下这故事的人究竟是谁!”
只看了白纸前面一部分的内容后,众人已经是谩骂出声。
然而在一片谩骂声中,突然有人喊道:“等等!”
“这故事的最后一段,不对劲!”
骂的人基本都没看完,因此并不知道今日的故事后面一句是什么样的。
听到有人喊,不少人下意识地低头找被自己扔在地上,有些还踩了几脚的文章。
这一看,人群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怎么样,后面写了什么?”
一些没能捡回自己白纸的人,好奇地问道。
有人痛恨地大声概括道:“庆元末年,王大人向三皇子献上一剂药方送于陛下,陛下吃后,次日病重不治,宾天!”
“什么?真的写了这样的话?”
在众人一脸震惊的时候,天上的白纸再一次纷纷扬扬被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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