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许数又凑了上来。
蒋天瑜不着痕迹的把手机扣了过去，稍微敷衍了几句之后，终于把小姑娘给糊弄走了。
她复又拿起电话, 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最终把屏幕按的咔咔响, 在对话框里发过去了十好几行的问号。
关键丫的那照片的分辨率也太糊了, 她是记者, 又不是放大镜！
这次没过多久，祁子昂便有了回应，依旧是之前的那张照片，不过这次有两个人头被他用红色的圈圈套了住。
嘴角往下耷拉了一下，虽然眼下男人并不在她的面前，但是蒋天瑜都可以想象的到对方眼底几乎要漫出来的嘲讽。
照片是一张大合照，看着背景及众人的统一着装, 应该是某高中的毕业照。
双击把照片放大，每个人脸上的五官依旧是辨别困难，她点了点倒数第二排那个被圈住的男生。
马耿忠？
蒋天瑜的视线上移，看向了最后一排同样被圈住的那个。
不得不说, 人在成年之后因为各种因素, 和青少年时期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但从骨相上来说，有很多特点终其一生也不会改变。
“这是……”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清的声音呢喃着，既然祁子昂选择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她, 那一定是周曼婷身边的人才对。
照片中的那张面孔在蒋天瑜的眼中开始发生了缓慢的变化, 略长的发帘消失不见，脸颊凹陷, 下巴再方了一些的话……
“曼婷。”身后忽然再次传来了一道男声。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揣回了裤兜里, 应声扭过了头, 笑吟吟的开了口：“田哥，您还有事？”
田罡右手依然端着咖啡杯，姿态闲适的倚坐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后，抿了一口咖啡：“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对了，你住了好多天的院，本来我们几个同事想着一起过去看看你，但许数回来说不大方便，就作罢了。”
“多谢田哥的好意，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我这不是都好了吗？”蒋天瑜客气的回应着，言语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
对此，田罡只是无声的扯了扯唇角，然后又接着道：“你和小杨刚刚……嗯……争吵的那件事，你也别太怪她，说到底咱们就是一个臭写稿的，具体的还都得看公司的安排。”
听起来像是为杨献仪在开脱。
蒋天瑜垂下了眼皮，不紧不慢的说道：“田哥也说是公司安排了，难道说干尸案的后续报道落在我手里就不是公司安排吗？”
“方才的事相信大家看的都分明，可不是我先找的茬。”
“年轻人啊……”田罡叹了一口气，顺便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的感慨。
见状，蒋天瑜又张了张嘴，不过问出口的问题却和之前的交谈内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对了田哥，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多大？”
男人以为她是在不高兴自己脱口而出的感慨，怔愣了两秒之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这有什么冒昧的，我已经三十五了。”
“真巧。”
“巧？”田罡狐疑的皱了皱眉。
蒋天瑜扩大了嘴边的笑容：“可不是嘛，我和马耿忠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记得他和你年纪差不多。”
田罡的表情登时就有些不自然，全身的肌肉看起来有些僵硬，最终只尴尬的‘呵呵’了两声后，便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确定对方走远后，蒋天瑜重新掏出了电话。
冲着田罡的反应，她对于照片中另一个人身份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马耿忠竟然和田罡是高中同班同学？
这点着实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毕竟之前周曼婷在报道工地工人坠亡一案的时候，和马耿忠有过多次正面、侧面的接触。
期间，田罡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的异常。
现在既然警方掌握了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下一步祁子昂打算怎么做？直接对其进行审问吗？
时间在她的沉思中悄然流逝，很快公司里的灯就熄了大半。
有不少同事下班的时候经过了她的身边，还与她客客气气的互相道了别。
蒋天瑜回过神在公司内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见田罡的身影，想来对方也已经离开了。
她顺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逼近了晚十点。
拎起椅子上的背包，蒋天瑜迅速的出了公司的大门，走出商业大厦后，她直奔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按理来说现在已经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期才对，但因为这附近都是各大公司的写字楼，所以在上了地铁后，车厢里仍然是不大宽松的。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她一上车就发现了一个靠着门边的空座，等到坐稳当了便扣上了一顶棒球帽，拉上口罩打算睡一会儿。
这时，有两个人从旁边那节相对拥挤的车厢里挪蹭了过来，恰好背对着她站在了斜前方的位置上。
“诶，估计一会儿到家都得十一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没有加班的幸福生活呢？”
“别想了，你看看地铁上的人吧，谁不是这么过日子的？”
“也是，不过今天这班加的还挺有意思，正好亲眼目睹的一场世纪大战！”
“可不是吗，我当时也没想到杨姐就直接和曼婷姐吵起来了！自打我来公司上班开始就一直等着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掐到一起去，终于得偿所愿了。”
意外听到了原主的名字，蒋天瑜微微抬起头，看向了那两名年轻的小女生。
眉头微微蹙起，她只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颇为眼熟，看来在周曼婷的记忆中，她们所占据的分量是相当小的。
似乎是版面设计部门的员工。
也不知是因为她今天换了原主的穿衣风格使得整个人的存在感降低了，还是因为原主常年开车上下班，这才让那两名同事下意识的觉得不会在地铁上遇到她，总之二人此时依旧在侃侃而谈。
“不过厉害还是曼婷姐厉害，不愧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小辣椒，就在昨天我还以为她这次要完了，没想到啊……一回来就迅速翻了身。”带着银色大框眼镜的女生唏嘘不已，听着语气好像还挺崇拜。
“可不是吗？不过杨姐也够逗的，认真追究起来，她之前的那篇报道还是从田哥手里抢来的了，怎么还有脸生气呢？”
“前两天，我还听和我一起进的公司，现在在编辑部实习的人说，田哥之前新闻稿都写的差不多了。结果杨姐忽然在中间横插一杠，甚至还光明正大的用了不少田哥稿子里的内容呢！”
“我的天呀，抄的这么明目张胆，田哥没闹？”另一个女孩吃惊的掩住了嘴。
“那就不大清楚了。”眼镜女孩摇了摇头：“这都是人家大神级别的员工之间的矛盾，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也轮不到咱们过问呀！”
“前面到昌武街啦！我忽然觉得有点饿，那边有一家特别特别好吃的麻辣烫店，一起去？”
旁边的女孩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没多多久，地铁停下，二人随着人流着急忙慌的下了车。
蒋天瑜仍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地铁的门关上之后，缓缓地眨了眨被帽檐遮挡住的脸。
杨献仪抄田罡的稿？
难道说关于马耿忠死亡一案的报道，其中那些针对原主周曼婷的文字，都是出自田罡之手？
不确定的歪了歪头，田罡和周曼婷之间的积怨有这么深吗？
但现在看来，男人的确符合一部分警方关于凶手的推测。
在商业大厦内上班多年，自然有机会知道一楼侧门内控制室的开门密码。又和死者马耿忠相识，只是不知道二者之间是否存在着能够动手杀人的矛盾。
所以呢？
田罡在杀了人后把尸体放到了控制室里，接着在两个多月后突发奇想的想要借着马耿忠的尸体扳倒职场上的宿敌周曼婷？
逻辑上好像勉强能说的通。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功夫，地铁也到了站，大约十多分钟后，她便回到了周曼婷的公寓里。
用热水冲走了一身的灰尘和疲惫，蒋天瑜顶着一头半干的长卷发，从冰箱中拿出了一瓶冰凉的气泡水，十分放松的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按照原主的习惯，她先是拿出手机刷了刷今天各大媒体的动态，针对一些要闻和关注度高的社会性新闻，着重的注意了一番。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蒋天瑜起身走近了卧室，在一片黑暗中慢慢的闭上了眼。
丁铃铃铃……丁铃铃铃……
挤出的铃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不停闪烁着的电话屏幕也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有些刺眼。
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拿过手机，打着哈欠，她按下了接听键：“喂？许数？”
“你怎么哭了？”蒋天瑜被对面传来的啜泣声吓了一跳，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她瞄了一眼柜子上的闹钟，凌晨四点。
“曼婷姐……曼婷姐！你快来吧，我……她……”
“曼婷姐，杨姐好像死了！”
？？？
“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报警了吗？”蒋天瑜迅速的冲出了卧室，按下免提之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语气沉静的问道。
“我在，我在公司！小王总让我回来帮他取个文件，结果就看到了……”
“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让我原地等着，可是我怕啊……”小姑娘哭的更厉害了。
继续安慰了几句，她先是建议对方找到大厦的保安陪同。
在确定许数的确到一层和保安呆在了一处之后，她便毫不犹豫的拎起包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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