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当太阳刚刚从地平线跃出来的时候,遵化城外的建奴兵营开始喧闹起来。
没多大功夫,营地中就飘起了道道黑烟。
建奴们正在埋锅造饭,等吃饱了饭之后,准备对遵化城发动攻击。
王元雅站在城墙上,从垛口往外看去,“傅指挥,赶紧让所有士兵做好准备,建奴马上就要发动攻击了。”
傅建瑛站在王元雅身旁,沉声道:“是!”
从昨天开始,傅建瑛就开始在遵化城中募集壮丁。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募集了三千多人,加上士兵差不多也有四千多人。
时间在一呼一吸之间流逝着,莽古尔泰将最后一口大饼吞进肚子,随后拿着头盔就向大账外走去。
“吹号,集结士兵。”
莽古尔泰看着军营中飘荡的黑烟,沉声说道。
“是!”
传令兵冲着莽古尔泰拱拱手,随即向着前方而去。
当号角声响起来的时候,建奴士兵纷纷将手中的碗筷放下,顶盔带甲的集结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将近三万人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莽古尔泰骑在战马上,看着衣甲鲜明、面容严肃的兵丁,抽出腰间的长刀,厉声喝道:“今日,给我攻破遵化城,撑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攻破遵化城,三日不封刀!攻破遵化城,三日不封刀!”
建奴士兵一脸疯狂的厉声嘶吼着,在他们看来,攻破遵化城也不过是片刻时间。
“王尔德,李平台,张钰,孙常德,你们何在?”
莽古尔泰看向汉八旗的方向,怒声喝道。
这四人正是汉八旗的固山额真。
“奴才在!”四人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一脸恭敬的走到莽古尔泰身前。
莽古尔泰看着四人,一脸阴狠的道:“今日你们若攻不破遵化城,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贝勒爷,您就放心吧,这遵化城守军不多,我等定然一战而下。”
王尔德一脸谄媚的看着莽古尔泰。
“哼,最好如此。”莽古尔泰冷哼一声,随即道:“你们汉八旗攻城,我正蓝旗士兵给你们在两侧压阵。记住,倘若你们敢后退,就别怪我的刀了。”
“是是是,奴才一定将遵化城拿下。”
王尔德弓着身子,急忙回道。
“击鼓,攻城!”
莽古尔泰手持长刀,指着遵化城,怒声吼道。
四个汉八旗回到自己的军阵之后,便率领着自己的军队向着遵化城而去,最后直接将整个遵化城团团围住。
一般来说,攻城战都是围三缺一,可莽古尔泰并不想那样做。
如今建奴兵锋正盛,士气高昂,就算四面围城,莽古尔泰也有把握将整个遵化城攻打下来。
王尔德负责遵化城正面城墙,他指了指身前的遵化城,随即一脸冷厉的看着手下,“今天,把你们的本事都给老子拿出来。谁要是敢拖后腿,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王尔德的手下乃是汉正蓝旗,李平台是汉镶蓝旗,张钰是汉正红旗,孙常德是汉镶红旗。每旗五千人左右,共计两万余。
“给老子冲!”
王尔德将腰间的长刀抽出来,指向遵化城,大声喝到。
“杀!!!”
汉正蓝旗兵丁发出震天的怒吼声,随即拉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向着遵化城冲去。
王尔德第一波派出的士兵大约在五百人左右,其中大部分人肩膀上扛着装满泥土的麻袋。
这些麻袋正是用来填遵化城外的护城河。
王元雅看着冲过来的汉正蓝旗兵丁,急忙吼道:“建奴攻城,准备战斗!”
傅建瑛将腰间的长刀抽出,身子伏在垛口上,一脸紧张的看着冲过来的汉正蓝旗兵丁。
“将护城河给我填了。”一个手持刚刀,穿着精良铁甲的汉正蓝旗牛录处于这五百名兵丁的身后,指着前方的护城河,扯着嗓子吼道。
“他们要填护城河,佛郎机,给我轰!”
傅建瑛看着逐渐接近的汉正蓝旗兵丁,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对着几个刚刚将佛郎机推出来的炮手吼道。
“射箭!”
王元雅此时也顶盔带甲,手中拿着长刀。
他看着那些冲到护城河前的汉正蓝旗兵丁,怒声吼道。
王元雅话音刚落,弓弦颤抖的声音不绝于耳。
“嗖嗖嗖!”
一时间,二十多支箭矢朝着护城河前的汉正蓝旗兵丁射去。
“噗嗤噗嗤!”
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十几个汉正蓝旗兵丁身中箭矢,向着护城河中倒去。
可正面城墙上的守军也就八百多人,而且其中大部分还只是新募集的青壮。
“后退着杀无赦,给我上。”
汉正蓝旗那个牛录挥舞着刀,冲着正在填护城河的兵丁厉声吼道。
“扑通扑通!”
汉正蓝旗兵丁飞速的将手中的麻包扔进护城河,麻包落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他们将麻包扔进去之后,就会直接转身,向着后面跑去。
在汉正蓝旗军阵前面,有五六百人正在不停的装填麻包。
这些冲回来的兵丁将装满的麻包再次扛在肩上,向着护城河冲去。
“额!”一个刚刚将麻包扔进护城河的正蓝旗兵丁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支箭矢就插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破甲箭那锋利的箭头直接穿破他身上那破烂的铠甲,透入胸膛中。
那一脸呆滞的看了看胸膛上的箭矢,随即整个人朝着前方倒去,趴在了他刚刚扔下的麻包上。
后面冲上来的汉正蓝旗兵丁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将麻包扔在了他的身上。
“嘭!”
一个趴在垛口处的明军举着一杆火铳,直接瞄准了一个扛着麻包准备往护城河中扔的汉正蓝旗兵丁。
枪声响起,一股黑烟冒起。这名明军急忙伸出脑袋向外看去,可惜,这一枪并没有打中。
“嗖!”
就在这时,一枝箭矢从下方射了上来,直接插在了这名明军的咽喉上。
这明军士兵嘴里发出阵阵呜咽声随即直接向后倒去。
汉正蓝旗的中走出了两百多名弓箭手,站在护城河两侧,向着上方反击着。
可惜从下往上射箭,再加上护城河距离城头足有七十多步之远,所以大部分箭矢都只是射到了城墙上。
随着时间的更替,正面城墙前方的护城河很快被汉正蓝旗兵丁填平了。
傅建瑛看着即将被填完的护城河,一脸焦急的喝骂道:“佛郎机还没有弄好吗?护城河都被填平了,你们几个王八犊子,能不能给老子快点?”
傅建瑛话音刚落,城头上的一门佛郎机便发出震天怒吼,炮堂中的拇指大小的铁砂就朝着下方冲去。
最后一波填护城河的汉正蓝旗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撤退,一瞬间就被打死不少。
“哈哈,护城河终于填平了,给我冲。”
王尔德看着被填平的护城河,狂笑一声,手中的长刀指着遵化城城头,厉声喝道:“第二波和第一波扯下来的,都给我冲!”
王尔德话音刚落,第二波兵丁和扯下来的第一波兵丁拿着武器朝着前方冲去。
七八架云梯被第二波兵丁推着,缓缓的朝着城墙而去。
这云梯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大盾,将后面的兵丁保护着。
第一波的兵丁扯下来之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盾牌,向着前方冲去。
他们将盾牌高高的举过头顶,猫着身子,向着城墙而去。
“嘎吱嘎吱!”
云梯车的车轴剧烈的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木制的轱辘碾压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地biezhe车辙印。
“开炮!”傅建瑛看着城下缓慢前进的云梯车,大声喝道。
“嘭!”
城头上的炮手将佛郎机瞄准下面的云梯车,直接点燃引信。
当引信燃尽炮堂之后,炮口直接冒出一团火光,紧接着便是如同一大波铁制弹丸朝着云梯车而去。
“嘭嘭嘭!”
拇指大小的弹丸打在云梯车的大盾上,直接将云梯车的大盾击穿。
蹲在大盾后面推车的兵士被打死一大片。
紧紧靠在推车士兵身后的急忙将被打死的士兵从云梯车后面推开,自己补了上去。
“射火箭,射火箭!”
傅建瑛看着还在缓慢移动的云梯车,急忙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吼道:“让弓箭手都给我射火箭,务必要将这些云梯车给我摧毁。”
“是!”传令兵冲着傅建瑛一抱拳,随即将命令传了下去。
当传令兵回来后,无数支燃烧的箭矢朝着云梯车射去。
火箭的箭头后面是用沾满火油的麻布包起来的,一旦被引燃就很难熄灭。
此时云梯车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上,眼看着就要驶过护城河。
“叮叮叮!”
一瞬间,一辆云梯车上面钉了五六支剧烈燃烧的箭矢。
在云梯车后面推车的兵丁根本就没有去查看,只是一股脑的将云梯车往前面推。
不是他们不想查看,而是他们不敢查看。
当傅建瑛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云梯车上的时候,那些举着盾牌往城墙这边飞速跑到的士兵已经越过了护城河,距离城墙根子只有十来步之遥。
他们将盾牌插在自己的身前,半蹲在地上,将挂在肩膀上的弓箭取了下来。
“嗖嗖嗖!”
一时间,无数支箭矢朝着城墙上飞去。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急忙将脑袋低下,而那些没有经验的青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弓箭射死了七八个。
一时间,城墙上的青壮立马慌乱了起来。
更有甚者还和守城的士兵推搡了起来,嘴里大声嚷嚷着想要回家。
傅建瑛看着那些慌乱的青壮,对着保护着自己的亲卫统领道:“你带着人,将带头闹事的给我绑起来,挂在城头的旗杆上,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作妖。”
“是!”亲卫统领领着七八个人朝着推搡的那边而去。
“佛郎机,给我轰!”
傅建瑛回过头来,看着护城河前十来步半蹲在地上不停射箭的汉正蓝旗士兵厉声吼道。
“嘭!”
一门门佛郎机炮口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便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弹丸向着下方飞去。
一时间,汉正蓝旗弓箭手死伤一片。
城头上的压力也变小了许多。
虽然佛郎机在守城战中优势很大,可遵化城中的佛郎机实在是太少了。
每段城墙上仅有四门,加起来也不过十六门。
而且这十六门佛郎机还是戚继光坐镇蓟镇的时候留下来的,因为时间久远,所以这些佛郎机每开一炮就要用打湿的毛巾擦拭炮身,为其降温。
可就算如此,这些佛郎机也不能长时间的一直开炮。
当城头上的佛郎机的炮管开始变红的时候,傅建瑛果断下令停止炮击。
要还是接着开炮,恐怕到时候建奴没打死,佛郎机率先炸膛了。
当明军停止炮击的时候,城下的汉正蓝旗瞬间轻松不少。
没有佛郎机的攻击,这些兵丁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一时间,无数汉正蓝旗兵丁从云梯车后面跳了出来,头上只顶了一个盾牌,就向着前方冲去。
“南蛮子开不了炮了,冲啊!”
一个牛录章京从云梯车后面的大盾跳了出来,手中的长刀指着城墙,怒声吼道:“冲过护城河,给我将他们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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