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花红柳绿。
宁奉哲掩护宁云溪,回到湘竹苑,继而,自行回居。
文嘉焦急等在前院,来回踱步,见是公子归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去。
“公子总算回来。”
宁奉哲见状,追迎几步。
“何事急躁?晦心居,出什么事了?”
前院下人正在打扫,并非说话之地,文嘉搀扶公子进屋。
“居处无事,但,公爷和大娘子担心坏了。”
“昨儿黄昏,公子给三姑娘送去点心,离居不一会儿,公爷和大娘子过来看你,奴才如实禀言。”
“没成想,公子一去不返。”
“眼看他们,就要怪罪三姑娘痴缠于你,奴才灵机一动,借辞托言,公子没去湘竹苑,其实拜访许府。”
“他们速往许府确认,奴才拼命使眼色,幸好许大人领会明意,说是公子已然睡下,与他约好,明早一起登山练剑。”
宁奉哲没有停留前厅,示意里屋方向。
“他们这就信之?”
文嘉继续搀扶,走向里屋。
“许大人面前,公爷和大娘子自然没有质疑,回府之后,才露疑心。”
“万幸公子,离府之前,留给管家的行踪,居然正巧是许府。”
“公爷和大娘子结合二者,终于信之。”
宁奉哲脱去外衣,坐于软榻。
“嗯,信了就好。”
“昨晚,事从紧急,我来不及留句话给你。”
文嘉听懂话意,不由惊喜。
“莫非公子料事如神,料定公爷和大娘子会来,也料定奴才寻此借口,所以记下去处、以作配合?”
宁奉哲允他落座。
“哪有什么料事如神?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他扯动嘴角,万分不屑。
“呵,他们简直可笑,我二十有六的年纪,仍然看作稚童,还怕我走丢?”
文嘉保持中庸,凑趣恭维。
“父母爱子,皆是如此,何况公子优秀,更是招人疼爱。”
宁奉哲轻揉眉心,缓解倦怠酸楚。
“一夜未眠,我着实疲累。”
文嘉恭然提议。
“奴才服侍公子安寝。”
见他想要起身,宁奉哲及时阻止。
“不忙。”
“我一叙溪儿昨晚境遇,你稍作了解,便去许府转达,请许大人,帮我抓来两名恶徒,暂放密室,待我睡醒,自有处置。”
文嘉点头。
“公子请讲,奴才洗耳恭听。”
想起昨夜之事,宁奉哲心底,尚留余波未平,随即斟茶一杯,品茗静气。
“昨儿傍晚……”
听他讲述完毕,文嘉不解追问一句。
“奴才听来,只有一名恶徒,便是骆大人。不知公子所指,另一名恶徒,是为何人?”
宁奉哲霍绰答言。
“如花如茶东家,卞桀。”
文嘉一阵诧异,惴惴低声提醒。
“公子不是答应卞氏,供出三姑娘身困之地,保他无事?”
宁奉哲眸掠一丝狡黠。
“用计托词罢了。”
“对付敌者,我讲什么信义?”
公子毫不留情之状,文嘉纵使司空见惯,依然脊背发凉。
“公子明智,奴才佩服。”
宁奉哲眸意,水波不兴。
“我是听他自报家门,称作茶馆东家,并未查实真伪。”
“防他虚报身份,我们行事,须得谨慎。错戮无辜,倒不妨事;切切不可,漏杀贼子。”
“我作一幅画像,你禀交许大人;另设一计,叫他们无处遁形。”
雨丝风柔,霏扬湘竹苑。
回想昨宵,与大哥哥的对话,宁云溪坐立难安,总觉得隐瞒此等大事,着实对不起父亲母亲。
思前想后,她离开座位,随手取出一把伞。
事关女子身节,当面诉与父亲,不太合适,因此,她决定求见母亲,禀知一切。
她没有知会任何人,独自打伞,去往贤仪居。
天色下雨,穆蓉没有出门,安坐居处,缝制衣衫,打发时间。
水箐手法纤柔,整理丝线。
“瞻观大娘子绣衣,堪称天下第一美事,奴婢喜乐无穷。”
穆蓉睨她一眼,欣慰一笑。
“惯会说嘴。”
水箐讨大娘子欢心,如同孝敬家慈。
“奴婢言之确然,不是说嘴。”
“衣衫即将完成,大公子见了,必然合心中意,赞不绝口,日日穿着在身。”
仿佛看见儿子爱不释手之状,穆蓉欢愉在心,乐得开怀。
“日日身穿,不知更换,岂不邋遢?”
水箐蜜糖嘴巴,不停美词。
“慈母爱意无瑕,这衣衫,就是穿上一辈子,也是干净的。”
回想过去几年,奉哲根本没有穿过她做的衣裳,穆蓉转而惆怅。
“我不盼他爱穿,只要不厌恶,便矣。”
见主子不悦,水箐紧忙转移话头。
“说起衣衫,听闻三姑娘近日,也在缝制男子衣袍,却不晓,打算赠与何人。”
穆蓉瞬即料定。
“枫儿与她,向来不对付。”
“老爷衣袍,除我之外,不许她人缝制。”
“她还能赠与何人?”
水箐顺话,奚落一番。
“她又给大公子做衣裳?滑稽得很,像是谁瞧得起她那拙劣手艺。”
“大公子上有慈母,何需她多管闲事?”
提及宁云溪,穆蓉便是恨得牙痒痒。
“她早找好借口,说什么女红不好,引话奉哲,请她缝制衣物,练习女红。”
“其实,不就是芳心暗许,借此接近奉哲?”
“她那点小心思,如何瞒得过我?”
水箐提出疑问。
“可是,三姑娘不明自己身世,认为大公子,就是她的胞兄。”
“如是二者关系,她怎会芳心暗许?”
穆蓉坚持己见。
“以她谋思,早就料到身世有疑,不然,怎会从小到大,质疑不断?”
“奉哲俊逸机敏,足以翩动天下女子心神。她,不可能例外。”
水箐恭敬和顺,述说自己见解。
“奴婢瞧着不像,冒昧反驳大娘子。”
“三姑娘已是知情年岁,说不定,他处另有倾爱之人,缝制衣袍,以抒心事。”
“她之婚事,关乎大娘子利益,不容小视。”
“她若倾慕什么贫寒之流,拿不出一点聘礼,大娘子布局多年,则是徒劳一场。”
“秋璧神思笨拙,难免觉察不及。奴婢斗胆进言,大娘子理应亲自试探三姑娘,掌握情势,方可左右局势。”
这时,下人通禀:“三姑娘求见。”
穆蓉收针,叠好衣衫,暂放衣柜。
“赶巧她来,我且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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