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扩军……朕明白你心中忧虑。”皇上慢慢说着:“如今辽国不在,却多了个金国,还有西北的夏国,占唐隆重镇,北方胜了一阵,宫中却闹出这样的事,只怕力不从心。”
李长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我想…要不钱暂时从王府出。”
皇上看向他,眼中亮起微弱的光:“可…之前新军军饷就是从王府支出,你还能应付?”
“大船打完仗可以继续经商,很快就能补上来。”
皇上高兴点头:“好,若是如此,你去做吧,不过说来你想如何?”
李长河算是明白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皇上也是如此。
说到底,皇上也怕,三万人的禁军拱卫京师,但国库又没钱了,这种情况下,巴不得他接这烂摊子。
李长河想了一下:“我想将新军分为五厢,每万人一厢,前四厢为马步军、第五厢设为海军。”
“海军?”
“就是水军,我觉得海军比水军更气派。”他解释。
皇上点点头:“确实,此事依那你高兴就可。如此新军增兵三万五千?”
李长河点点头,然后道:“神武,武烈军,我想将之合为一军,由侍卫亲军马军指挥使赵光华统帅,或者皇上指定一位统帅,让他们拱卫京都,不再负责对外征战。”
皇上微微皱眉:“此事为何?”
“我只是觉得禁军靠不住。”李长河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他想独掌军事大权!不对外征战,又没有完备的后勤和训练,部队士气会逐渐消磨,纪律会涣散,战斗力越来越下降,久而久之,禁军就会慢慢成为新军一家独大的局面。
到时新军中的高层,狄至,赵四,严申,魏雨白,参林等等都是他的心腹,就可以顺理成章推上前台。
而此时,皇上刚刚经历禁军反叛,心有余悸,对禁军心有顾忌,正是最好机会。
李长河静静等待,皇帝思索许久,然后慢慢点头:“赵光华此人不错,不过朕还是有些心忧…”
“皇上,臣以为可以让新整合的大军驻扎大河北岸,若敌人南下,他们首当其冲,避无可避,而隔着河,万数人渡河必不是小事,也能保证不会发生太子那样的事。”他建议,此提议有私心,也有为皇上着想的部分。
皇上慢慢思索好一会儿,途中福安公公给他和皇帝换了两盏茶,还随口问他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水汽弥漫,熏香的芬芳清雅淡漠,直到第三盏茶微凉时,皇上终于点头做出决定。
“朕准你所奏,新军扩编三万五千人,此事全由你操办。”皇上说着问:“要多长时间?”
“一年。”李长河道。
“一年……”皇上点头,没有再多问,“你也不是小孩,今年底就满十九岁了,而且做事桩桩件件,都令人惊叹,朕也不多问,相信你能做好。”
皇上浑浊的老眼看向他:“朕老了,你要早做准备,朕信你,你就放手去做吧,做事时多想想祖宗社稷,多想想景国江山。”
李长河点头作揖,老皇帝随后招手,福安公公连忙把一个精致册子恭恭敬敬递过来。
“这是北伐之战论功行赏的册子,本来想中秋佳节布告天下,没想出了那样的乱子,你回去看看,若有不妥,来与朕说。”皇上说着将册子递给他。
他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其中第一条居然有加他为枢密使!
李长河惊讶,随即皱眉道:“这枢密使…”倒不是他不想干枢密使,若他为枢密使,再扩新军为五厢都,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抓牢了军权,可枢密使是何昭备的位置,大家心中都有这种默契。
前枢密使、参知政事或平章事卸任,后接替的必然是开元府尹,几乎成朝堂惯例了。
皇上看他一眼:“你是担心何昭?”
李长河点头。
“不必多想,何昭今年才加转运使,加太快不是好事,朕说明了,大家都能理解。”皇上轻描淡写的道。
李长河听完,恍然大悟,怪不来几个月前,大军出征时,他就奇怪皇帝为何莫名其妙加了何昭一个京西路那边的转运使,原来是为这个。
皇帝早想好要把枢密使加到他头上,这样一来军事大权就落入皇家手中,但何昭是大家认同的人选,也是朝廷惯例,所以给他加一个无关痛痒,有实职,无实权的转运使,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以升迁太快为由,将枢密使加到他头上来。
李长河心中一凛,姜还是老的辣,他肯定早在大军出发之前就做好准备,想好要这么做,这么说来,逼走冢道虞说不定也是老皇帝为皇家集权有意为之了…
心里对老皇帝更加高看忌惮的同时,他也有些感动,虽然老皇帝冷血毒辣,不讲情面,不把人当人,手里的血比他这个打仗的人还多,但不管出于对国家未来考虑也好,为李家皇族权力延续也好,这个人都替他铺了一条坦途,为他做了很多事。
集权固然不好,因为高层决策失误会被无限放大,但也代表高效,高执行力,是此时此刻,内外交困,金国虎视眈眈,蒙古蠢蠢欲动,李长河必须把景国军权牢牢抓在手中才有胜算。
他站起来,对皇上深深作揖,老皇帝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摆手让他走。
……
回到王府的时候,德公也来了,他得意向德公炫耀此番进宫的成果,德公也十分惊讶,惊讶于皇上居然同意了。
不过随后又是欣慰,对他道:“皇上是下定决心,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你了,切莫不可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行事鲁莽。”
所谓禁军拱卫京师,并非都驻扎在京城外,而是要分兵到京城附近东西南北各个大小要地驻扎的,打仗不可能把敌人放进京城来打。
更加要命的是,开元城作为国之东京,地处平原,一面与大河相连,三面无山遮掩,虽然这使得开元经济、文化繁荣,但也造成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无险可依。
一旦北方敌人攻破真定府,就可以长驱直入,直达开元城下,也正因如此,景国历来都需要养大量禁军,驻扎各处,特别是大河对岸,保卫京都安全。
既然如此,景国没想过迁都吗?李长河好奇的把这问题问德公。
“…如西京洛阳,四面八方都有险可守,为什么偏偏要选一马平川,根本没有门户可依仗的开元。”
德公先是骂他乱说话,骂完之后又认真道:“其实当年太宗皇帝也曾想过,太宗皇帝武将出身,自然看得清楚,知道开元难守。
但当时朝中,半数以上大臣都是开元人,加之开元虽一马平川,四战之地,但奈何富饶,诸多大族都在附近,太宗皇帝想迁也迁不成。”
李长河点头,随即又摇头,等金人顺着平原一马平川兵临城下,广阔平原上景国重步兵根本无法对抗金国铁骑的时候,这些人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然,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在这一两年内,防止这些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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