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声说着,众多将士安静听着,夜色中,整个新军大营安静下来:“后来我在心中想,如果我不能改变残酷的现实,至少也要让每一个人活得有意义,死也有意义。
这次北上,路途漫漫,战事凶险,本王不敢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但至少会告诉你们此战意义何在。
不是什么死君死国死社稷,而是明明白白的还说,到底为什么要打燕山府!
因为没有燕山府,等金国人休养生息,或许明年,或许后年,就可以直接从燕山府,岐沟关南下,一马平川,直取中原。
到时候景国数百万户百姓都会遭殃,这其中就有你们家中老小,可如今能防止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下燕山府,据燕山府而守,才能保中原百姓平安。
如此危急存亡的时刻,朝廷能依仗的,千万百姓能依仗的,不是战无不胜杨家军,也不是百战精锐的关北军,更不是十数万老牌禁军…
只有你们!此时此刻,你们就是景国最后的希望,这就是此次出征的意义,没有功德圆满,没有一步登天,前路漫漫,说不定是险恶的,也说不定是坦途,但不管如何,我们只能尽力做到最好,力求问心无愧。
诸位,关于此次北伐,你们有信心吗!”
“有!”众多将士齐声高喊,脸色涨红,夜晚,火光闪烁耀眼,正如他们刺客的心情。
“好,那就好好准备,随本王杀上燕山府!”
“杀!”
“杀!”
“杀!”
“…”
高昂的士气让冷风夜色也变得炙热起来…
看着新军如此高昂的士气,李长河终于放心一些。
…
新军没事,可回到家中的时候,却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问题,阿娇、月儿、秋儿三个小丫头眼眶红红的,虽然装作没事,可显然已经哭过了,又不想让他担心。何芊从她爹那得到消息也匆匆跑来,抱着他的手不放。
李长河心疼,只能拉着几个小丫头又安慰了一晚,时间已经不多了。
大军已经准备完毕,将在六月十七出发。
这个日子是德公亲自请礼部的卜官算出来的吉日,李长河不信,可德公信这些,也不耽搁什么,他就答应了。
出兵分两路,第一路狄至带领五千人,其中包括三千六百名火枪手,八百炮手,二百骑兵,剩下四百人是后勤保障军。
因为大船空间有限,不能带太多骑兵,马不好渡海,所以狄至只要两百轻骑兵,作斥候使用,主力还是火枪手和火炮,走海运转河运。
他倒是想狄至多带些人,大船也确实可以再带,但狄至拒绝了,因为更多的人就意味着弹药,火药会减少,狄至想要更多的火力,而不是更多的人,他做出的决定,李长河都答应了。五千人,充足的弹药补给,外人都以为他和狄至疯了,连德公何昭也是。
攻城战是最难打的,往往旷日持久,所以兵书上也说攻城是下策,一般数倍于敌人的兵力才会选择攻城,结果如今狄至不过五千人,是辽人数倍于他们,这样就敢深入敌后攻城,不是疯了是什么。
最不可思议的是狄至还信心满满,都不知道是自大还是无知…
另外一路,李长河带领一万人人,顺着太行山西侧北上,然后直接打蔚州,安定,与狄至两面作战。
他带领的一万人中,三千轻重骑兵,剩下的大多都是遂发枪,火炮只有十六门,是个火炮班,因为几乎所有重火力,都集中给了狄至。
狄至在东,他在西,两面作战,这就是李长河最初的设想,严申作为炮兵统帅,跟随狄至一路,魏雨白作为骑兵统帅,跟随李长河走西面。
还有一直被他雪藏在家府中的刘季,这次李长河也把他带上,还有就是会契丹话,女真话,蒙古话的辽国商人萧鸿祁也被他从严昆身边调回来,准备带着北上。
再过两天,大军就要出发了,在此之前,他突然想到件大事。
第二天晚上,他带着阿娇还有秋儿、月儿去诗语房中找她,诗语一见他带着三个小姑娘见来,顿时脸红了骂他流氓,却没赶他出去。
李长河赶忙解释他是来说正事的,可是才解释完突然愣住了,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等李长河恍然大悟过后,已经为时已晚,诗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不提刚才的事,他没办法,之好悻悻然说起正事。
“我怕太子不安分,所以到时候我会以鸿胪寺守卫为由再调两百新军火枪手入城,都驻扎在后山,我不在就由你指挥,要知道随机应变。”李长河道,这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不得不防,历史上任何一次权力的交接,稍微处理不好都会血流成河,如果太子真有哪天狗急跳墙,那首先冲着的肯定就是他的王府。
王府后山已经有五百新军火枪手驻守,是当初他以保护手雷作坊的名义带进来的,景国禁军入城是十分严格的,五十人以上就需要皇上的的命令和牌子,要不是他找各种理由,不可能带这么多人进来。
如今王府后山已经驻守七百新军,而且经常换防,平时没事也会帮着后山的工人们干点活。
诗语点头,她聪明伶俐,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会跟季叔多沟通的,他人在宫里,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而且我们还有孙半掌,可以让他手下帮忙看着各门动静,太子就算有心,城里也没人,东宫在皇城里,更藏不住人,只要他有动作,就不可能躲过我们的眼睛。家里你放心,你在外更是要小心。”
李长河捏了一下她好看的鼻子,诗语连忙躲开,脸色微红:“你干嘛…”
“胸有成竹是好,但千万不能有一点疏忽,我见不得你们受到一点伤害。”李长河直勾勾看着她。
“知道啦…”诗语道,“我会仔细考虑考虑的。”
这件事交待完,王府里的事他终于都放心下来了,接下来他准备再接着说一开始的话题,大家一起…可诗语根本不给他机会,把他赶了出去,最后只好留宿阿娇哪里。
温柔乡,英雄冢,要不是生在这世道,有时候他真想把自己埋在这算了,那也多好啊…
…
“哈哈哈哈,殿下不必担忧,就等着看笑话就是。”程禁家里,家常小宴,却极尽奢侈,最近接连大事,不好大宴,可能会被抓把柄,但私下小宴不声张就没事,依旧奢侈上档次吗。
大宴小宴都一样,关键看客人,自从攀上太子之后,程禁都觉得自己这个判东京国子监一下高贵许多,走路也昂首挺胸了。
今日太子来,程府也是蓬荜生辉。
“可他要是成了呢?”太子皱眉,手中的筷子迟迟不下。
“唉,何须担心,请太子殿下想想,杨洪昭,杨文广,魏朝仁三人加起来有多少,十五六万大军啊。十几万人都没打下来的城,如今那李长河出多少人?五千!还是他的副手,叫什么…什么狄至,一个小小无名之辈,听都没听说过。”
程禁大笑摇头:“哈哈哈哈,先不说五千人,想打两三万人守的城,就说那什么狄至,一个无名小辈,他能比杨洪昭,能比打了半辈子仗的杨文广和魏朝仁?”
“哈哈哈哈,殿下尽管放宽心,此战必败无疑,如此一来,先有大败在前,危急之时,又有众多新军将士折于平南王无知狂妄,我们都就能发动各方,参他一本,到时候他还能跟殿下争不成?哈哈哈哈…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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