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回头,“起芳的信,说夏国之事。”
说着,他将手中信件递给身后的诗语。
诗语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阿娇妹妹睡了吗。”
李长河点点头,坏笑道:“阿娇都同意了,下次就一起睡吧,两头跑多麻烦。”
这次诗语破天荒的没反驳他,李长河大喜,以为事成了,结果却发现她其实是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听刚刚的话。
“怎么了?”李长河躺在床上,轻轻将她拉到床边。
诗语回头问他,“我是不是很刻薄?”
“怎么会。”
“是吗,其实我比她幸运得多…”
“谁?”
“起芳,我原来最看不惯她,妖艳贱货,不守妇道…”说刻意看他一眼。
“光我毛事…”李长河心虚的大声道。
“哼,关你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诗语哼了一声,然后接着说:“慢慢看来,我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一路走来,比我还难。
女儿家最好的归宿就是能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夫君不差,家中老小不嫌弃,就算万事大吉。
自己心里想的,想要做的,最好都好好藏起来,漏给别人看会被嘲笑,被鄙视,说不安分;漏给自己又酸涩无奈,自己给自己灌苦水。”
李长河搂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
诗语难得的回应,紧紧握住他的大手:“还好我现在没有那些顾忌,没有那些悲剧,因为…因为我遇见的是你。”
“嘿嘿…现在知道夫君的好了。”李长河得意笑起来。
“你,你也别得意…也有一身臭毛病。”诗语连忙说。
“她要是不那么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冷眼看她。
她这一路走得怪难,怪可伶的,女儿身…南边打过仗,兄弟惨死,家里只剩一个爹,大江上下到处跑,现在西北那样地方也去,她还是一点不改,还是那样尖酸刻薄…”诗语说着语气柔软下来。
“她性格如此,要强,有权欲,她吃那些苦也是自己找的,想拦都拦不住。”李长河无奈感慨。
“哼,你还真了解她…”诗语放开他,撇开脸道
李长河无语,不是你先说起这话题的吗,女人真是难对付。
…
进入四月,从各地来到王府的挑战镗刀打磨的工匠已经超过两百人,有人的镗刀就快打磨完了,李长河大喜过望。
王府的建筑群不断向后山扩张,工匠的居住区已经如同一个城镇,比王府还要大。
如何妥善安置这些工匠?
李长河突然想到后世员工小区的模式,想要留住人才,就必须尊重人才。
在这样的时代,有一个安居之所就很难,如果能提供稳定的居所,必然能够笼络大量人才。
所以李长河准备启动一个大建造计划,正好新工业区完工半年,王府没有大工程。就是在王府后山,新工业区的西北面,建造一个大的居住区,类似后世的小区规划,这既可以消耗水泥的冗余产值,又可以容纳更多工匠居住。
此时王府也有闲钱,为工匠提供优渥的住宿条件,能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同时解决这么多外来工匠的住房问题。
一万两的奖励只是个引子,就如千金买马骨,吸引来天下各方的工匠,这其中的很多人是有真本事的,他准备将他们留下来,留在王府。
工程经过府中管事的讨论,大多数都是赞成的,但也有少数人反对,比如固封,他认为王爷尊重工匠是好,但也不用到如此地步,礼遇过了,会有恃宠而骄的风险。
这事最终还是通过了,整个工程的建造还由祝融负责,这是一次挑战,虽然之前祝融就用水泥建过王府的新工业区,但这次显然不同,要建造的是能够住人的楼。
按计划是五层的高楼,虽然水泥的粘合性远超过如今任何建筑材料,而且这个高度显然并非水泥的极限,可第一次永远是最难的。
祝融接下活也不敢怠慢,开始到处找一些师傅讨教商量,准备四月中旬正式开工。
…
御花园里,皇帝一边看书,一边问站在旁边的李长河:“枢密院的事都熟络了吗。”
李长河点头:“熟悉了。”
“那就好,不懂就多问问温道离,有任何事尽管开口,北伐大事,切不可怠慢。”
“臣明白。”李长河拱拱手,他其实不想来,但皇帝最近给他弄了个规定,每隔三日,就要入宫向他汇报最近情况。
皇帝微微皱眉:“听说最近你在忙着西北之事,夏国那边的。”
李长河点点头,他不知道谁告诉皇帝的,但至少能说明枢密院里肯定有皇帝的眼线,这倒不奇怪,能攀上皇帝,谁都不会是贞洁烈女。
“是。”他想搞乱夏国的事已经跟皇帝说过了,只是具体计划没说,很多事情,很多知识,他无法解释清楚。
皇帝只是点点头,没有太多情绪。
“你还年轻,有想法,想做事,朕都许你。”皇帝说话一如既往的平淡:“有些事光靠说你是不会明白的。
但朕也要告诫你,要分清主次,不可以小乱大,有想法是好,可异想天开就是过错,对付夏国的事你亲自试试也好,但是点到为止,不能浪费太多精力在上面。”
李长河点头,皇帝把他对西夏的事当成儿戏了…
他也不奇怪,失落总有几分,但谈不上挫败,这种事谁会信呢?他只能应付着说几句场面话,然后慢慢退出后宫,其实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告诉皇帝这不是儿戏,可谁会信呢。
…
出了午门,严孤已经架着马车在门外等候。
李长河登上马车,在颠簸中昏昏欲睡…
越是深入权力的旋涡,他越要小心翼翼,也发现更多,想到更多的事。
每次与皇帝说话,他其实非常累,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心理学留下的后遗症,一到关键场合,他都会专注于留意人的微表情,以此来推测当时人内心状态。
可这招在皇帝这不太行得通。
一般来说,人的微表情如同本能,自身无法察觉,总是不经意经流露。
只有当人自身注意到,或知道这些知识,去刻意控制时,经长期训练才有成效。像后世的特工,专业骗术大师等,都会经过这样的艰苦训练。才能做到不让本能暴露在自己。
皇帝肯定是不知道这些系统性知识的,他是如何做到掩饰微表情,李长河不知道,大概与其本人一生经历有关吧。
皇帝的一生是所有人都避讳的话题,就算德公也刻意避开不与他谈起。
魏朝仁曾小心的跟他说过,皇上杀过自己的儿子,因为怀疑其谋反。
而与皇上同辈的兄弟如今只活下来两人,他自己还有康亲王,按照岁数推算,皇上的许多兄弟不可能是自然死的,当然还有十年前死在乱军中的吴王。
说到吴王…李长河其实慢慢抽丝剥茧的想起更多。
他没听人说过吴王的爵位,但单字王基本都是亲王。
景国差不多与大宋是一时代,在这个时代,有了无数的历史教训,皇上对皇家兄弟的权力是十分顾忌的。
皇家子弟想要封王是很难的事,要求十分严苛,更别说干预朝政。不像汉、唐时期那样,随便一个皇子皇孙,都有很大概率封王。
能受封亲王的,要么是康亲王那样,资历够了,年纪大了,给个封号安享晚年。
要么像当初林王,起初他是长子,是准备立为太子的,封王拔高地位也就合情合理,可惜林王早早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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