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去年到手的银子是一百十三两,还算比较多。
但是支出也是很可怕。
大员两万兵马,加官吏工匠、教师,医士等各种(包括各堡长,村长、镇长等拿饷银的都在内),共计两万五千人,支出饷银和训练消耗是七十万左右。
这还不包括从旅顺送来的各种鲁密铳, 燧发枪、火炮,兵甲,战马等军械物资,这些都算在登州那边了。
他们用白糖、铜矿换购和白银购买,两种方式结合,从澳门购炮,另花了近三万现银。
丁毅为节省开支,用澳门需要的铜矿和白糖加白银的方式和澳门购炮, 但铜矿要从日本运来, 也是很大的开支消耗。
但这几年下来,大员这边已经有澳门帮忙制造的一百多门炮,且都是大型重炮,省却了他自己造炮,从旅顺运过来的麻烦。
全年各种用工,包括收囤木头,打造船厂,建仓库、建城筑堡、修建码头港口、扩建商业街,建住房等各种房屋等,支出四十多万两。(这部大部份完成,今年开始用银会越来越少。)
另糖厂,铁锅厂,铁矿厂、船厂等固定工人近一万五千,发饷二十万。
其他的囤田建设,虽然有大量的牛,工具,种子, 都是用糖换来的,但也有需要用钱买的,大概支出十万两。
另给郑芝龙旗费一年三万。
这样去年全年支出达到一百四十六万两。
还是血亏三十三万两。
众人听完,齐齐舒了口气。
从最开始一年血亏七八十万,然后四五十万,到现在三十几万,他们是在步步进步啊。
其实丁毅这边统计收入和支出时,很多细节都没有统计进去,有些都是登州在开支,有些可有是旅顺在开支了,还有造船也没统计,最终买单反正都是丁大人自己。
他无法,也不需要像后世那样,计算的清清楚楚,只需要知道大概的收入和支出。
现在这边收支出来了,负三十三万。
那么丁毅可以估算,加上旅顺支持这边的军械物资,战马和火药等物,去年一年,旅顺投入在大员的总投入,应该在六十万左右。
显然大员这边还是负的。
但没关系, 现在他旅顺和济州,登莱三个基地,都是能赚钱的。
现在三个地方养一个大员,绝对是没什么问题。
“去年一年我在大员的总投入大概在六十万左右。”丁毅这时笑道:“很好,只要投入在百万两以内,我们是承受的起的。”
“今到明年就两个主要任务,一是增兵,二是修路,这两件事,还是很费钱,又是血亏的一年呀。”
今年到明年,丁毅打算修路。
因为米托弄出了沥青,修路比较快,先修新港城和台南城两地,然后往远处修,将来要他们的四轮大车可以顺利的通行,并提高速度。
有些利于自己进攻的地方,要平整大路,利于自己防守的地方,要挖沟建堡。
“自己还要养滇马。”丁毅这又道:“我们在济州已经有丰富的养马经验,今年开始让商人们带来优良的滇马换白糖。”
“滇马很擅长在山路山区走,能驮运重物,将来我们会需要的,新建一个马场,用来养马。”
众人纷纷点头。
现在大员的平原地区,基本被他们占了四分之三,后面俱是山区居多。
而很多山区,他们的6磅炮都进不去。
旅顺的6磅炮不大,力气大的,两个人都能抬,当然一般四个人抬比较轻松。
就这样,很多生番住的地方,都进不去。
关键不是炮的问题,你还必须得带大量的炮弹和火药,明军们穿着重甲,爬山都累,如何背负。
所以有滇马出来后,能极大减轻他们的负重和运输能力。
很快,外面的悬赏栏里,就有了滇马的需求。
“另外这次我带来了四船的铁料,铜料,你们今年开始,要试着自己造炮和鲁密铳。”
丁毅在旅顺把铁矿和铜矿炼为铁料,铜料,再带过来,方便这边。
当然,现在这边自己也在挖矿,炼料,只是产量远远不如旅顺,还要丁毅从旅顺支持。
“现在这边的矿找的怎么样?”丁毅又问。
这边现在已经找到有铁矿,铜矿,但前期没有大量投入人手,主要是这边不造炮,用来造铁锅比较多。
这边建新港城和造船厂用了很多工人,现在城和船厂这重要工程都快好,后继可以加快开挖铁矿,铜矿。
矿科的宋启文表态,现在他们在大员中部和北部都找到了矿,但北部现在去不了,主要是经营中部的矿,今年新港城建好,船厂全部好后,可以腾出数千工人扩建矿厂。
这样在争取在明年这个时候,就不需要丁毅和阮思青从旅顺大量的运铁料,铜料过来。
除了铁和铜,大员矿产丰富,这边也找到好多其他矿产,后继都要开始动起来,巡抚衙门的矿科也在到处收集干员能手。
等这边能大量出产矿后,估计后年以后,不用旅顺再运重要的物资,自己能运转起来。
但丁毅估计大员要完全脱离旅顺的支持,也不是最近两三年能完成的事。
开完会后,丁毅才决定去见见意大利人普利尔。
普利尔已经等了丁毅好几天。
崇祯九年(1636年)十月,普利尔和丁毅说好,以两万两黄金,换橡胶树种子。
当时丁毅派了两个人跟普利尔一起前往美洲大陆。
如果已经是崇祯十三年一月,足足过去了三年多。
很多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私下以为,普利尔不会来了,带着丁毅给他的一千两黄金定金跑掉了,但是没想到普利尔居然真的回来了。
三年多没见到普利尔,再次看到普利尔,丁毅差点认不出他。
“丁将军。”三年多前的普利尔,连汉字都不会说一个字,这会一见面,就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面黄饥瘦,面容枯槁,明明是个白人,却黑的像个黑人,看到丁毅的刹那间,突然没有忍住,哇,失声痛哭起来,那泪水,哗哗的往外流,绝对是真情流露。
大员众将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外国人为何对丁大人感情这么丰富。
丁毅一阵唏吁,赶紧扶着他:“普利尔,你辛苦了。”
“呜呜呜”普利尔先哭一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许他也认为,当今这世界,没有人比丁毅更了解他的辛苦。
此去美洲大陆,前后三年多,他算是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
当时他去时有三艘船,两艘自己的,一艘丁毅送的,丁毅派去两名情报司的干员,和几名水手,又帮他花钱请了一些人员。
船队共计八十八人,最后回到大员,仅有一艘船,六个人。
情报司两人也全部死在途中。
“对不起丁将军,没能把高和傅带回来。”
“这是他们留给将军的。”
普利尔拿出几张羊皮纸,小心翼翼的递给丁毅,丁毅郑重其事的接过来。
普利尔深深看了他一眼,脑海里不由回到当初,傅政龙把羊皮纸给他的一幕。
去年四月,傅政龙重病将亡。
高先死一年,在他们登陆美洲某个地区时,不小心被人用箭射死,傅又在美洲不知得了什么病,身上到处脓洞,每天发热。
普利尔当时心里还有点高兴,明人都死了,那他在这边干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回去可以忽悠那丁毅了。
不料,傅感觉自己不行的那晚,把普利尔叫来。
“傅,你可有什么要交代?”普利尔很伤心的样子,事实上他确实有点伤心,大伙一起三年多,他还学会了汉语,要说没点感情也不可能。
傅颤抖着拿出几张羊皮纸,低沉着对他道:“自出海后,我们每隔一段时间,或有大事时,都会记载在这上面。”
“你若能回到大员,请将这航海日志,交给我们丁大人。”
普利尔赶紧点头,但眼光闪烁,他想,如果这日志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可不会给的。
傅似乎觉察到什么,苦笑道:“我们和丁大人有约,要么你不回去,你若回去,不见日志,丁大人,是要砍你头的。”
“嘶。”普利尔顿时倒吸口冷气。
傅又道:“出海时,丁大人和我们说过,若无法回去,还请你把我们的骨灰带回。”
“日志你不要删改,不说字迹不一样,且如何结尾和开始,我们和丁大人约有暗号,如日志不全,丁大人必看的出来,到时必要砍你的头。”
“丁大人说,你虽然狡滑,但守信诺,而我们明人,最守信诺,两万两黄金,定不会少你的。”
“希望你成功回去,拿上财富,享受余生。”
普利尔又惊又怕,没想到丁毅步步算计,除非他不想要这两万两黄金,不然只能照做。
傅死后,普利尔看了日志,傅和高把一路过来遇到的大陆和大概方向,都画了,且在各大陆遇到的事情,发现的新奇物也都写在上面。
更写着,普利尔和他们,用铁器,换得那种奇怪的流白汁树种子十八粒。
以瓷器,要某地换成黄金数十块。
总之沿种发生的各种事情,俱被记录在数张大大的羊皮纸上。
傅以细细的铁针用蜡烛烧红,然后在羊皮上写字,留下痕迹,水洗不掉,清清楚楚。
普利尔想删改都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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