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姝勾了勾唇，轻声说了一句话。
……
养心殿中。
才从上书房回来的开元帝靠在软榻之上，气得直喘。
脚边一叠的瓷器碎片，有几个宫人跪在地上收拾，一声不敢吭。
王福海挨了罚，站在旁边伺候的是个叫张旺的，面皮细白，比王福海显着年轻不少。
可虽是年轻，伺候起开元帝来，却丝毫不含糊。
一边给他递热帕子，端茶，拍胸口，一边还细声细气地劝慰道，“陛下是将要得天道之人，不好为这些凡尘俗事伤身伤心的。为着苍天与万民，陛下也合该放宽心，保重龙体才是。”
迟静姝走进养心殿时，听到这句话，不由对这张旺刮目相看。
心里再次感叹，这原本被王福海压着头不能抬的一个人，一朝冒了头，居然这样能耐。
这皇宫之中，果然人人皆乾坤。
萧厉珏这些年，到底是在什么样的龙潭虎穴里闯过来的？
本就阴郁的心思，愈发难受起来。
软榻上喝着茶的开元帝听了张旺的话，脸色果然好了不少，朝张旺看了一眼，还没开口。
就见刚刚通传过的迟静姝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虽然开元帝下过旨，迟静姝见圣不用跪拜，可迟静姝还是规规矩矩地要行礼。
开元帝还没开口，旁边的张旺已经识趣地立即上前，扶住迟静姝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神女万不必如此多礼，这不是规矩，是在折陛下的福气呢！还请神女起来说话。”
迟静姝又朝这张旺看了一眼，不仅心细，还是个胆大的，这话都敢说。
可开元帝，却笑着点了头，“说得对，神女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
说着，放下茶盏，朝迟静姝招了招手，“到凡子这边坐下说话。”
软榻上放了个矮几，可以坐到对面去。
可迟静姝却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笑着扫了眼周围的碎片，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陛下因何动怒？若是道心不稳，只怕要损了运道。”
开元帝一听就紧张起来，忙站起来，余怒难消地说道，“还不是那些碍事的孽障，拖了朕的修仙之道！朕就该……咳咳！”
张旺连忙给开元帝端上茶水。
开元帝才喝了一口。
一个小太监忽而走进内殿，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方才击登闻鼓的那个民妇，一头撞死在大理寺的门前了。”
开元帝眉头一下皱起，水也不喝了，不等开口。
那小太监又磕磕巴巴地道，“当时有不少百姓围观，此事……已传扬出去了。好些人都知晓，康王殿下，强抢民女，逼得人家一家子家破人亡……”
“哐！”
刚端上来的茶水，又被开元帝给砸了。
一众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
唯独迟静姝，无奈又怜慈地看向开元帝，“陛下，莫损道心。先静下心来，切勿动怒伤神。”
开元帝一脸的怒意，竟在她和缓的语气中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脸色依旧十分不好看，朝迟静姝摆了摆手，才对旁边跪着的张旺说道，“去！把老五那个混账东西给朕找来！朕要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张旺连忙应喏，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又连忙爬起来伺候开元帝。
开元帝却将他推开，只对迟静姝说道，“神女不知，这孽障，不想着助凡子修道成仙，却只会做这些损坏凡子功德的龌龊之事！难怪朕这些年迟迟不能升仙，全是被这些畜生给拖累的！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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