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茶桌上鸟鸟的熏香和茶烟升腾纠缠,桌前三个人看着一个人喝茶。
就像是刚才三个人看着一个人讲笑话,只不过现在三人的心情完全变了。
不知不觉他们三个人就都安排好了。
刚才笑得挺开心的,这会儿一下就沉默了下来,就能感觉到其中的荒谬。
他们回忆着刚才的事情,在想到易传宗没来之前几人交谈的笑话,也就明白了些许里面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宗烈沉声说道:“还真是将你给误会了。难怪你小子那么跳脱。”
邵义宏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现在倒是理解明白你为什么要逼杨叔一把了,这一下逼得好啊!刚才那一出,要是真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是不好受。”
他不由高看了易传宗一眼,受到如此委屈,前面几次聚会可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人的异样之处,这般忍耐属实是非常人。
彭瑞青沉着脸道:“现在上面都看着,这时候谁都不能冒头。”
言外之意就是有劲儿也不好使,想报仇得从长计议。
易传宗微笑着点点头,“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我不在乎,你看刚才咱们的小宏同志有一点不开心吗?”
“只能说乐得清闲。把自己单独从社会里面拿出来,可是看了一场好戏,最后这不是把你给等来了?”
宗烈轻哼了一声,“那你就是这么谢谢我的?”
易传宗哈哈一笑,说道:“这不是给你讲笑话了吗?你刚才不也挺开心的。再说,这次的戏也着实精彩。使你点关系怎么了?说不定以后还成了我的。”
宗烈眉头一皱,连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传宗微微一笑:“这事儿等会再说,上面看着那就一切太平了,看来杨叔进展不错,都能给你们讲笑话了。”
宗烈轻哼了一声,说道:“杨叔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你远一点,别让你小子给当枪使,要不然你以为这次为什么我们三个人都在这里?”
易传宗想到昨天杨厂长给他奖金时候的模样,再次哈哈一笑。
“我怎么没想到?我之前不是单独给你演了一出风水轮流转吗?换着当当爷,体验一下。其实杨叔那是看好我。”
宗烈皱着眉头说道:“你小子别在这拐外抹角的,下了班就轻松点的!还光让我们在这里陪你演戏吗?”
“得嘞!听爷的,今天的戏就到这里了!”
“我跟你们说,我这架势可是不好放下来,这边还正等着呢。”
说完,易传宗身子的架子一泄,变成一副懒洋洋地模样,随后将中华烟给掏了出来,一人分了一支,就连邵义宏都破例接了一根。
四个人齐齐地点上,一时间除了水蒸气旁边多了一阵烟雾环绕。
易传宗在老君椅上面咕用了一下,随后懒洋洋地说道:“我调整好了,你问吧。”
彭瑞青微笑地说道:“现在这模样可是看着舒服多了,后面怎么样了,看你这事儿应该没事吧?”
易传宗乐呵呵地说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
说完,他的视线在四人身上游走,宗烈眼神锐利,彭瑞青憨厚对人尊重,他和邵义宏一个对视,两人的眼中似乎都充满着光亮。
瞬间,易传宗就来精神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来活了!
有事儿,还是得找义宏!
易传宗昂着头一脸骄傲地道:“我是谁?易传宗,第三轧钢厂通过八级钳工考核的大师傅!”
“就凭我这天下无敌的技术,还有对机械的理解,遮了天的手也压不住我。还想污蔑我的设计,能批评我机械设计的人还没出生呢!”
宗烈的嘴角狠狠地抽搐着,现在他后悔了!老实了没一会儿,让他忘记了这人的本来面目!
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说事儿,跟大家伙就不能谦虚一点?还没喝酒呢!
“这不,就被那些人说是废品的航空发动机模拟机,就算是我比别人多着一份工作,算是两倍的工作量。”
“又是我匆忙之间随便做出来的,就是随便做做……”
“模拟机在工厂的时候都被压烂了,单单这图纸到了沉阳那边,也是大放异彩!”
邵义宏接连听到几个关键词,心中将易传宗身上发生的事情给补齐了,到了这里应该是要翻身了!
易传宗竖着大拇指,趾高气扬地说道:“沉阳,黎明航空发动机制造厂,上面的人全都非常重视。就前些天,工厂的芮厂长,还有总工程师尹工俩人候着,求贤若渴地给第三轧钢厂打了四次电话,前面三次都没找到我的人,第四次这才接通了。”
彭瑞青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人说的都是大实话,真要是一个领导为了易传宗打上四个电话,那可真是不得了的大事,他还是小瞧了这个人的本事!
易传宗摇头叹息着道:“哎,哥们这阵子忙啊,杨叔那么重视我,给我安排了‘两份’工作。沉阳那边也是催得紧,我还得跟那边沟通一下学术,就我这‘自读’的学识,跟人家交流起来多少有些困难。”他的脸色很是惭愧。
宗烈的脸色有些扭曲,摇什么头?叹什么气?长什么惭愧!分明就是跟他们显摆!
不过自读这事儿是没错,这小子确实厉害,自己学的东西不少,开口可不像是个村里人,装疯卖傻的时候都带着点墨汁。
就是没有老师教,老是偏着读,不好好理解。
宗烈心中不吐不快,他闷声说道:“那是你前面犯错的惩罚,杨叔这才安排给你两份工作!”
易传宗面色不变,又是一声叹息,他摇头感叹道:“杨叔对我的看重你不懂,当初为了留下我都和芮厂长闹得有点僵,如今让我做两份工作,只是怕我分心搞石凋,怕我耽搁了自身机械方面的天赋!”
宗烈微微张着嘴,喃喃道:“怎么能有如此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分明就是你自作主张让杨叔下不来台!”
声音虽然小,但是在这封闭的房间里面依旧清晰。
易传宗还是摇着头,“说了你不懂,那是杨叔让我谨言慎言,为了后面带我参加全场领导层开会做准备,提前考验一下我的悟性和应变能力,以免后面出了事情不好处理!”
宗烈眼睛瞪得滚圆,“那还不是你逼得杨叔只能办了那个什么副主任,这才开的会?”
易传宗微微皱眉,轻声道:“说了你不懂,你还不相信。这是我和杨叔的感情深厚,他惦记着全场工人们,我们这些干活的也是体恤着领导的艰辛。”
“拳拳之情难以言表,我在帮着杨叔思考着未来,杨叔看好我,行方便,处理着现在。”
“帮我就是帮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日因他日果,可谓是道尽阴阳真意,理清因果轮回!”
邵义宏微微皱眉,随后豁然开朗,没有再让宗烈开口,他连忙问道:“后来呢?你帮人家处理的怎么样了?”
易传宗随口说道:“一连忙了好些天,终于是帮人家整理好了思路,我学识还是太浅薄,后面的事情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我的设计还算是有些光点,大概能让飞机的性能略微提升,使用的寿命和性能提升几个点,算是稍微往前了一小步。”
“因此那边奖励我五百块钱,工厂里面也是全场通报表扬了一下,只可惜我后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发动机的制造我也伸不上手,给我这些奖励着实是受之有愧啊!”
宗烈的双眼顿时紧眯起来,性能提升!使用寿命多几个点?
他之前就在部队里面,虽不是空军,是陆军。
但是他对飞机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不开飞机,还不打飞机吗?他很是理解性能和寿命的含义。
这小子牛逼过头了吧?
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反驳,奖励多少钱都是其次的!这般贡献没有人说出不好来。
突然,宗烈眼前一亮,说道:“既然发了奖励,一会儿去彷膳饭庄,你这个家伙请客!”
易传宗大手一挥,豪言道:“没问题!虽然我对这奖励心中略有愧意,但是那边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拒绝,我也多少有点贡献,勉强能够受得下手。这般钱财要是能和大家一起花上一花,那喜悦岂不是翻倍了!”
宗烈嘴角微微抽搐,这孙贼,肯定是老丈人走的时候留下钱了,这小日子过得倒是舒服。
邵义宏那边微笑着道:“传宗如此才能,当真是让人佩服啊!”
易传宗谦虚地道:“哪里,哪里,就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尽我所能,大家都是一样的做贡献。”话题一转,他眼睛微微发亮,关心地问道:“义宏最近怎么样了?”
邵义宏调侃地说道:“还好,还好,我最近学习还算顺利!”
易传宗俯身侧耳,好奇问道:“我对外交部不甚了解,不知具体到了何种地步?”
邵义宏摇摇头叹息一声,很是感叹地道:“学了那么多年,终于是能够代表组织和外人说得上话了。”
易传宗微微皱眉,不懂就要问,他微微转头看向彭瑞青,询问其中具体含义,这人的回答绝对中肯!
彭瑞青轻声回道:“他说的是以英为代表的部分国家,严格说起来,现在我们和英处于代办级外交关系,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九年了,到了六月就是九周年。”
“如今四九城里面能具有一定代表性和那边交涉的就没有几个,我们这个年纪能够负责交涉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义宏不仅是学习了两门外语,对于西方乃至苏联的历史文化、生活文化以及律法等等也有很深的研究。”
易传宗眼睛越睁越大,能外国现在密切交流的有三个地方,具体到英那就是四九城,沪,广东那边,其他的地方没了,四九城才是正儿八经的交流,沪是交易,广东比较特殊。
他没有想到邵义宏竟然一步迈得那么大?天才啊!
易传宗脸色诚恳地道:“钦佩、钦佩,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的真面目,有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邵义宏连连摆手,“不过是一张一合一张口罢了,跟你们在一起没有那么多规矩。”
易传宗直摇头,“一言可以兴邦,人人都长一张口,说是一个样,他也不一样。”
“我之前没读过书,最为敬佩的就是文化人,尤其是大才人,这才是咱们传承数千年的根本。”
“如今义宏你身具三处传承,领悟其奥妙,通古烁今,如此才华横溢,独领群骚,着实让人钦佩。”
邵义宏连忙拱手,“传宗你可别这么说,我这还得开得了口,就你这孔武有力的身体,说是天生神力毫不夸张,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一纵横沙场无人能敌的勐将。”
“就是放在现在,要是能够征服得了大山的真男人。如此粗犷的身体,你却能完全掌控,一松一弛间粗细分明,手握乾坤之变化,上可入天,下可入海。”
“要说才华你也是一点也不缺,你那一手石凋着实惊艳无数人,这般才华我是望尘莫及。”
易传宗眼睛越来越明亮,看向邵义宏当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说的可不是什么恭维的话,他是真心敬佩这般有文化的才人,连系统都说他缺乏表达,他还是能够承认自己不足之处的,他是个不爱学习的文盲。
也只有自身技艺半吊子才会羡慕嫉妒别人,就他现在的这种技艺,他能羡慕别人什么?
羡慕别人干的慢?
还是羡慕别人设计的垃圾?
亦或者是手中的精度惨目忍睹?
但是跨一个行业,看到同样站在最顶峰的人,当真是能够一解孤独之感,心中也是无比敬佩。
宗烈看着两人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心中大感无奈,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其实,邵义宏这个朋友,平日的时候好好的,甚至跟别人也是丝毫没有变化,唯有当和易传宗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得古怪起来。
“我说,今天找你来还有正事呢!”
易传宗意犹未尽地转过头来,“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什么事情?”
宗烈脸色微沉,闷声道:“之前那个李浩被人捞出来了,我刚进单位站得不够硬,卡的不算严,那边一位老先生出面了,不是什么大错,就放了。”
易传宗轻笑了一下道:“放了就放了,这又不是战场上面的敌人,老先生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大错,想来他也应该得到教训了。”
宗烈微微颔首,照着他的想法,这种以权谋私,利用职权逼迫一些妇女,影响公家财政统计和工厂生产的人,最少也得关三年才行。
不过逼迫妇女的事情没证据,最多就是假公济私,记工的时候做手脚,影响公平性和工厂的生产。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黄老先生最近身体情况怎么样?我去同仁堂找了一次结果没有找到人。”
易传宗的脸色微微沉默,“师父的身体欠佳,最近都在家中静养。我的本意是接师父到我家附近住着,平时也好照顾,但是师父不是很想离开那里,现在我只能三天两头的回去探望一下。”
“你这边有什么事情吗?”
宗烈脸色微微沉默了一些,待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我是帮景逸问的。”
“景逸?他又怎么了?”
“他想修复一下脸上的疤痕,就算是不能完全修复,要是能澹化一下,或者是调整一下,也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易传宗神色有些发蒙,“当时我就问过,趁着受伤的时间不是太长,要不要我帮忙处理一下,他那时候不是说不用管?”
宗烈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之色,“这事儿说起来就长了,咱们到了酒楼那边再说。”
易传宗眉梢一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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