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领导工作多,各种应酬活动也多。
朱春苗下班回到家,本以为又要自己做饭自己吃,没曾想爱人回来的更早,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好久没一起下厨了,她一边帮忙一边说起江上发生撞船事故,韩渝和韩向柠组织力量顺利完成救援的事。
“这么说咸鱼和柠柠又立功了?”
“救援本就是我们港监的工作,如果连这都评功评奖,那水上救援中心一年要立多少功!”
秦副市长在外面是副厅级领导,在家什么活儿都干,把淘洗好的米倒进电饭锅,笑道:“咸鱼是公安,咸鱼又不是港监。”
朱大姐若无其事地说:“水警跟岸上的民警不一样,其实早在沿江派出所的时代,水警的评功评奖标准就跟岸上的民警不一样,毕竟水警能遇到的各类险情比岸上多。”
“这倒是。”秦副市长反应过来,微微点点头。
“光明,汛情这么严峻,到处在发洪水,市里不忙吗?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到处发洪水又不是我们滨江发洪水,长江上游来水是多,但滨江段的潮位并没超过去年。江堤又全面整修过,其它地方不说,就说市区,十几公里的防洪墙这次就发挥了巨大作用。”
上级对防汛很重视。
几个副市长都有分工。
秦副市长昨天巡查过开发区江堤,虽然一进入汛期滨江地势大多低于长江江面。但走过的所有江堤,堤外江水滔天,堤内秩序井然。
去年秋冬和今年春天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加固加高的新堤像一字长蛇阵,锁住了滔滔江水。
为确保万无一失,每个堤段都有专人负责。
沿堤望去,红旗招展,几乎每个堤段上都竖立有“军令状”和“责任标”。
想到这些,秦副市长又感慨地说:“从今年的防汛情况看,我们滨江之前的钱没白花、汗没白流、心也没白操!”
朱大姐没想到他这么乐观,好奇地问:“几个江心洲呢?”
“洲堤修的也很好,直到今天都没发生管涌、崩岸之类的大险情。只有几处出现渗透,并且很快就采取了抢护措施。”
秦副市长把洗好的菜放在水池上晾,接着道:“洲堤上24小时有人巡查,每个江心洲都有一个副县级干部坐镇。汽车下水、轮船上岸,油罐吹到马路上,门口的水淹到胸口……这些情况今年乃至今后应该不会再发生。”
“你们这么有信心?”
“当然了,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么多钱岂不是白花了。不过我们也有应急预案,也做了最坏打算。如果洲堤守不住,会组织力量及时转移江心洲上的群众,不会像去年那样让咸鱼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搜救。”
“你们这么有信心,你们准备的这么充分,那咸鱼的两个预备役营不就没用武之地了吗?”
“没用武之地是好事,如果需要他们上,就意味着发生了重大险情。”秦副市长笑了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说:“真要是发生那样的情况,我倒没什么,毕竟我是分管工业的,但老丁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丁副市长是分管水利和农业的,也是滨江的防汛总指挥。
真要是发生重大险情,如果没能及时控制住,导致大堤决口,丁副市长肯定要被追究责任。
朱大姐很庆幸爱人不分管防汛,想想又笑问道:“咸鱼费尽心思帮你组建了两个防汛抢险的预备役营,结果却没机会上战场,他会不会很失落?”
“他又不是现役军官,不需要靠抢险救灾证明自己。而且他现在比我都忙,你不是说他刚协助港监救援了两条货轮么,他有的是事干,怎么可能失落。”
“营里的官兵呢。”
“我估计也差不多,毕竟人家各有各的事。之前之所以‘踊跃参军’,有的是看咸鱼面子,有的是想穿军装重温当兵时的感觉。至于那些没当过兵的,比如米厂的那个小老板,只是想弄身军装穿穿。”
秦副市长笑了笑,接着道:“那些现役军官,包括夏团长和焦政委在内,可能会很失落。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想干出点成绩太难,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们当然想上抗洪抢险前线。”
“我们滨江的长江干堤能抵御住大水,兄弟地市呢?”
“对岸在水利上的投入比我们多,江堤修的比我们好,姑州几个沿江区县应该能经受住考验。至于上游,据说婧江光市一级就投资了一亿三千万,利用省财政贴息的贷款还不算。
江城是省会,省会投入更大。城市防洪墙每公里耗资三百多万,我们滨江修建了十几公里,花了近四千万,陆书记和王市长别提多心疼。但跟江城相比算得上什么,人家一口气修建了一百多公里!”
秦副市长顿了顿,补充道:“沿江几个市,可能就杨州的长江堤防薄弱点。不过也是有原因的,一是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没对岸几个地市那样的财力。二来他们的岸线长,只能重点防御。”
杨州比滨江大,区县比滨江多,长江岸线也比较长,真像江城、婧江和滨江这么搞,确实搞不起。
朱大姐系上围裙,笑问道:“这么说咸鱼还是有机会带队出战的?”
“没机会。”
“为什么没机会,他们不是机动突击营么,而且他们的机动突击营是依托沿江这么多单位组建的,全机械化,不是人力防汛抢险,放眼全省可能都找不到比他们更专业的抢险队伍。”
“真要是发生大险情,人家也只会请求驻军支援,不会找预备役部队。”
“为什么不找?”
“预备役部队没经费,自然不会有后勤保障。如果发生大险情,不管哪儿都会乱成一锅粥。转移群众,调配抢险物资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给预备役部队提供后勤保障。”
看着爱人那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秦副市长耐心地解释道:“就近动员党员干部和基干民兵多好啊,可以由出兵的乡镇乃至村组提供后勤保障。请驻军支援更简单,现役部队不但有军费也有完善的后勤保障,根本不用地方政府操心。”
“如果调预备役部队去,就要负责预备役官兵的吃喝拉撒?”
“不提供后勤保障肯定不行,甚至会被预备役官兵骂。想提供后勤保障又有心无力,所以能不调用就不调用。再说很多地方的预备役跟民兵其实是同班人马,调用预备役跟调用民兵其实是一回事。”
“这么说就算调用预备役部队,也只会调用本地的。”
“差不多。”
“那你让咸鱼折腾个什么劲儿?我还真当回事给你们做托儿,帮咸鱼到处拉赞助,你这不是逗我们玩吗?”
秦副市长很想说当时组建是上级要求的,但想想还是没说出来,而是装出一副很认真很严肃地样子说:“咸鱼不是瞎折腾,他组建的那两个营很重要。”
朱大姐嘀咕道:“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还重要……”
秦副市长脸色一正:“你懂什么呀,用咸鱼的话说,他那两个营是我们滨江的防汛抢险预备队。有他那两个营在,我睡觉都能睡的很踏实。事实上不只是我,陆书记和王市长也一样。”
“陆书记和王市长知道咸鱼那两个营的情况?”
“当然知道,我汇报的。陆书记和王市长很高兴,王市长加了一个‘总’字,说咸鱼的那两个营是我们滨江防汛抢险的总预备队!陆书记对咸鱼印象深刻,很器重咸鱼,想想也加了两个字。”
朱大姐笑问道:“陆书记加了两个什么字。”
秦副市长哈哈笑道:“加上了战略两个字,说那两个营是我们滨江防汛抢险的战略总预备队!”
“战略总预备队,听着是挺霸气的,可总预备着有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营既是战略总预备队,更是预备役部队。施工机械是陵海路桥公司的,运输车辆尤其拖拉机都是个体运输户的,水上运输和水上作业的船舶来自包括港务局在内的好几个单位,人员同样如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不然会给人家造成经济损失,甚至会影响经济建设。”
能不动用就不动用,仔细想想这也是陆书记和王市长的一番良苦用心。
如果为立功受奖申请出战那就显得太自私了,况且滨江的汛情并没有严峻到需要动用预备役部队的时候,事实上直至今天连民兵都没有大规模动员。
朱大姐搞清楚来龙去脉,没再问预备役营的事。
……
与此同时,刚和学姐一起回到市区的韩渝,接到了姐姐从东海打来的电话。结果没说上几句,手机就被学姐给抢走了。
“冬冬考得怎么样,分数什么时候能出来?”韩向柠一手抱着女儿,一手举着手机急切地问。
“分数要过几天才能出来,但他们老师让他们重做卷子估了下分,如果做的跟考卷一样,那冬冬这次发挥的还不错,考得还行。”儿子考得好,韩宁是真高兴,想想又笑道:“如果不出意外,上高中应该没问题。”
韩向柠一样高兴,欣喜地说:“太好了,现在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中专文凭不值钱,能上高中肯定上高中。”
“我和你姐夫也是这么想的。”
“冬冬呢,冬冬是怎么想的?”
“他也想上高中。”
“这就对了么,上高中,将来考大学。冬冬那么聪明,只要好好学,将来肯定能考上。只要考上大学,我们韩家就有大学生了!”
“柠柠,你和三儿都是大学生,你们都有大学文凭。”
“我们又没上过大学,算什么大学生。我们也没大学文凭,只有自考的本科文凭,只有真正上过大学的才是大学生。”
外甥很争气,考得好,韩渝一样高兴,凑过来问:“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今天晚上坐船回去,等过几天分数出来了再来。”
“一起回来?”
“冬冬的奶奶不回去,她卖粮油卖上了瘾,担心关几天门人家就不来买米买油了。”
“老太太一个人呆在东海你们能放心吗?”
“她不是一个人,三儿,你是没来过,来一次就知道这儿有多热闹了,她交了好多朋友,这儿有好多老太太,还有两个是早年从我们陵海嫁过来的。”
……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韩渝真有点羡慕冬冬,只要能上高中,将来就有机会考上大学。
只要能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就不用担心没工作,不像自己当年差点被师父“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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