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点橘黄灯笼光团匆匆消失在黑暗中,李长河独自惆怅,事情比他想的难,结合此事,最近外面有人开始传他卖军械给夏国是“通敌卖国”想必也不是巧合了。
这世界还是有不少聪明人,应该隐约猜出他想干嘛,已经开始警觉起来。
这不是好兆头,不过这也只是一次尝试。
他最大的优势在于他是皇储!将来的皇帝!
想到这,心中不由又有了底气,等他夺回北方失地,收回辽东半岛,收回河西走廊,成为汉武帝一样的人物,到时声威兼具,他就有足够的声望和支持去做这件事。
如果他做到那些,威望如日中天,如当初秦皇汉武,天下百姓都会听他的,到那时他说水泥是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这,李长河豪情万丈,他试着走了一条小路,没想有人开始堵路,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条大道可以走。
只是这条大道光芒炫目,也惨烈非常。
“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他喃喃自语,随后又将所有情绪都抛开。
看着茫茫夜色,李长河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老皇帝了,经历那么多,人命在他心中已激不起波澜。
他以前对老皇帝一直有一种排斥的态度,一来不习惯他的冷血无情,二来则是让他一个成熟人莫名其妙认一个陌生人爷爷,他有心理障碍。
只是慢慢的,经历那么多他反而越发理解老皇帝的作为了。
他以前一直有一种傲慢,一种身为现代人的优越和傲慢。
可如今那种傲慢或者说无知,正在被残酷的现实消磨…
人是痴愚的,几千年一点也没变,如果千年后的他只知道俯视着这个时代,一味批判,一味嘲笑。
那么他的子孙后代,几十年之后,几百年之后是不是又要对着他的墓碑唾弃嘲笑呢?
他突然明白,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则,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无奈和不得已,他以前太过自负了。
而如今,他必须踏踏实实的去做事,让自己的名字留在后人心中。
北方的金国,西北的夏国,南方的大理、白夷、交趾,他拳头捏紧,似乎要紧紧将它们捏在手中,眼里已经看到铁血、河山…
新军进入火热的训练之中,特别是新军海军,一切重头,人才也要重头培养。
李长河相信狄至的能力,所以都交给他去办。
下午,李长河正让阿娇代笔他口述写一些关于新军建设的细节,何芊抱着诗语的胳膊笑说着什么进来。
“石墨不多了。”诗语直接说,然后把一本账本递给他,上面详细记录王府石墨消耗,自从金国占据上京之后,王府石墨已经没有进货了。
用到如今,库存所剩不多。
“暂时不要炼钢了,枪炮生产用库存的钢材,剩下的石墨集中在玻璃生产上,先把我说的望远镜产出来。”李长河道,目前生产凸透镜片对王府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但石墨坩埚不多了,必须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诗语答应下来,何芊又激动的向他说一些跟着秋儿见的新鲜事。
诗语一边帮阿娇磨墨,一边跟他说:“最近外面…有些不好的风声,说你卖国求荣,勾结夏人,不安好心。”
她说着脸色也不好:“我让孙半掌的人去查了,传这些的有几个确实就是嚼舌,可有六个读书人是收了钱的…”说到这,她脸色彻底冷下来。
“我准备让孙半掌去找人,打断他们的腿,割了舌头,看他们还敢不敢!”
一下子,阿娇吓得不敢说话,何芊也唯唯诺诺的看着火气很大诗语。
李长河连忙捏住她气得发抖的芊手,感觉到一阵冷意,看来她确实很生气了:“好媳妇,消消火。”他笑道,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诗语从怒气中回神,脸色一红,连忙后退半步,拉住何芊的手。
“我知道他们是谁,是哪些人在背后,放心吧,我自有应对。”
“可这也太过分了,王爷明明…”阿娇也气哼哼的。
“要做大事,诽议傍身难以避免,有你们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笑道。
…
几日后,李长河邀请了德公,何昭,包拯,冢道虞,杨洪昭,耶律大石等老一辈,还有新军中的年轻将领一起到王府别院坐坐,为的是商议出兵之事。
如果不是太远,他想把杨文广和魏朝仁也请来才放心,可惜他们一个镇守北方,一个威慑西北,肯定都是走不开的。
他跟皇上说过这事,皇上又虚弱许多,精神不太好,皇后每天都在照料,所以只是摆摆手,让他自己去做吧。
皇上已经把军国大事,国家未来都叫到他手中,这种信任令他动容。
之所以在王府而非枢密院府衙,是因为此次只是讨论出兵思路,意见等,并不会就此决定具体作战方案。
而且耶律大石,冢道虞的身份也不合适出现在正式场合,偏偏李长河很像听他们的意见。
冢道虞不用说,南征北战,景国百年来最能打的大帅,虽然如今被贬谪,他的意见肯定十分有价值。耶律大石闲居京城之后,也经常带着魏国公主耶律雅里来王府走动,毕竟人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他能有的亲近也只剩下王府。
耶律大石本就会汉语,契丹的崛起始于全盘仿照中原制度,也就是萧太后实行的无论契丹汉人,皆从汉制。
其中包括了科举制度,虽然没有像中原那么广泛,但也已经实行了,所以曾经的辽国高层,相当一部分是会汉语,会写汉字的,这也让耶律大石和耶律雅里跟他们交流方便许多。
耶律大石自有他的骄傲,他也是非常优秀的军事家,辽国与金国之战,若不是两面夹击,耶律大石的军队被调到南线应对景国进攻,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到景国之后唯一提出的请求就是想见一次冢道虞。
冢道虞比耶律大石大一辈,大概是一种后辈对前辈的敬仰吧。
虽然是敌人,但冢道虞的威名可不止在景国之内,当初如果没有吴王叛乱,说不定燕云十六州也不会到今天还没完全收回。
想必那时年轻的耶律大石就经历了冢道虞的北伐,恐惧也好,愤怒也罢,必然给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才会求见一面。
他自然从善如流,但最终两人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邀请耶律大石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他想抛出橄榄枝,试探其态度,他可知道如果不是他这个变数,耶律大石很可能横扫中亚诸强国的猛人,绝对是名留青史的军事大家,如果不是遇到他的火器,景国大军在南线,这样有能力的人他这么会不心动。
只是他曾旁敲侧击过几次,耶律大石似乎有在回避此事。
朝中人可能不会信任他一个契丹人,但李长河不在乎,他有信心,哪怕最坏情况耶律大石反叛,他只能和历史上一样往西跑,如果运气好崛起,也能牵制蒙古人。
耶律大石本人也正是壮年,他想必不甘沉寂吧。
…
正午后,暖阳正好,院里的桃林间时不时传来好听的鸟儿齐鸣。别院花园中,熏香青烟袅袅,侍女准备了一些清茶,几样精致点心。
诗语正张罗人摆放。
“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李长河有些心疼的道,诗语太努力里,王府里的大小事几乎势必亲躬,还以为她复姓诸葛呢。
她一边接着过丫鬟手中碟子放下:“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要让人宾至如归,不能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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