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喝了口小酒,然后道:“你这办法真有用?”
李长河点头:“八成把握吧,不敢十分确定。”
“你也是大胆,知道这样还敢说。”德公一边吃菜一边道:“不过能对付是好事,如果西夏真同意了,也是好事一件,眼下多事之秋,朝廷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李长河点头,他明白如今景国的境遇,稍有长远目光就能看出,可以说危机存亡之秋了。
北方有金国虎视眈眈,西北夏国也不安分,蒙古诸部失去辖制,这些因素,任何一个都可能导致景国玩完。
“枢密院的事要多上心,也不能再疏忽大意,可不是小事。”
“知道了。”李长河点头:“现在我都生怕看漏一哪个字就出错。”
“也难为你了,小小年纪摊上大事。”德公感慨,神情也柔和许多:“老夫老了,以后帮不了你多少,只盼你记得求人不如求己。很多事情都得自己有度才行。”
“我明白…”李长河点头。
就在他和德公继续喝酒的时候,门房那边进来道:“王爷泸州来人了,是庆安公主府上的人。”
李长河惊喜问道:“来的多吗?”
“不多,就是五六人,已经到前厅了。”下人汇报。
李长河点点头:“我这就过去。”随后回头:“德公在这等我?”
“不用了,刚好老夫差不多也要走了,这几天有理不完的事。”说着起身告辞了。
李长河让人收拾一桌酒菜,德公时不时会来找他喝酒。然后亲自去往正堂。
到了正堂,李长河一眼就认出带头的汉子,他就是公主府的护院头子,叫做焦山,在江州的时候他阻止乡勇死士保卫公主,之后又一同带兵跟他上阵杀敌,是条汉子。
“王爷!”焦山见他连忙行礼。
李长河笑道:“焦叔怎么来了,小姑怎么样?”
“王爷放心,驸马府中一切安好,公主身体也很好。”焦山笑道道。
“先进去坐把,喝口水再说。”李长河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下人送些吃的还有茶水上来,大家走了怎么远,肯定也饿了。
五六人一见面饼还有熟肉,喉咙都动了。
李长河大笑:“先吃吧,不用跟我客气,不是一起打过仗,本王没那么讲究。”
“哈哈哈…”几人大笑,然后吃起来。
这时李星好走才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人,不过手上绑着绳子,衣着也破旧,不过他没立即问。
等到几人吃到差不多,才问道:“这人是谁?”
“王爷,这人是刘季。”焦山一边吃着面饼就羊肉,一边道:“这次我们进京就是为这事来的。这人就是丁毅叛乱时的得力助手的,当时叛军大部都是他在统帅。”
李长河一愣,马上记了起来,匆匆上前仔细看了眼神空虚的中年男人一眼:“原来你就是刘季!”
“王爷,这刘季本来只是普通猎户,丁毅叛乱之后,不知怎么的,他就成了贼子丁毅最得力的助手。丁毅被王爷擒获之后,他一直躲在山里狩猎为生,前些日子才被山脚下的村民抓获送到驸马府上。
某等几人是奉公主之命,将此人押送进京城伏法的。”
李长河明白了来龙去脉,看向形容枯崔,身体瘦弱的刘季:“本王找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被抓着。”
刘季抬头看他一眼,面容中没有情绪表现,只是淡然道:“深山野林,活不下去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你觉得自己有错吗?”李长河问。
刘季定定道:“丁毅确实骗了我,但乡亲们都活不下去了,再来一回还是一样。”
“大胆!刘季,王爷面前你胡言乱语什么!”焦山皱眉,连忙打断他。
这一句看似斥责,其实在帮刘季,看来焦山也对刘季有同情之心。
李长河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罪如果到朝堂之上,就是万死也不足抵过。”
“只求给某个痛快…”刘季默然一会儿道。
李长河叹气:“如果真到吏部,你想痛快死也不行。”
刘季不说话了。
古代的刑罚是远比人们想的更加惨无人道,更加没有人性的。
人人都知道的诛九族,刘季的罪就够诛九族,除去牵连十分广,说不定普通说几乎的朋友也会被牵连丧命,动不动的数百人之外,更加残酷的在其行刑过程。
李长河道:“诛九族,或者叫灭三族,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刘季还是没说话。
李长河自言自语:“所有犯人收监之后,交吏部审结,随后处置刑罚。
第一步就是黥,在犯人脸上刺字,表明犯人身份。
其二为劓,即削去犯人鼻子。
第三步斩左右指,字面意思,把犯人十跟手指、脚趾全剁下来。
第四步为笞杀,既用竹板把人活活打死,或者打到半死不活受下一刑,竹板打人很疼,又不能让人立即就死,十分煎熬。
第五步,削首,若是重大犯人,也会斩首示众。”
话音落下,刘季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连焦山也被吓得不敢说话。
这就是历史上真正的诛九族,嘴上说着似乎没什么,事实血腥残酷到令人脊背发凉。之所以有这种刑罚,就是皇权为威慑背叛者。
所以一般只会用于处罚叛乱者。
像丁毅一家就是这样的刑罚,斩首示众只是其中一环。
“你要是被抓到吏部处置,十有八九也是这样的下场。皇上历来最恨叛徒。”李长河道。
刘季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说话。
“王爷…”焦山面有不忍。
李长河道:“先把人留在王府吧,只要你们不走漏风声,没人知道。”
焦山点头。
李长河接着说:“给他松绑吧,一起吃。”
刘季一愣,不解的看向他。
李长河一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吓死你,只是想让你明白,别想着跑,别想着闹事,乖乖待在王府。只要出了王府的门,或者闹出什么风声,下场都会很惨。
老老实实在王府待着,你就能平安无事。”
刘季更加诧异了:“王爷…王爷为何要帮我…”
“不为什么,就为你死到临头也不松口的骨气,我敬你是条汉子。”李长河道,心里又补充一句,还有能从一个猎户成为大军统帅,调度数万大军井井有条的才能。
有些人才是天生的,骨子里就凝聚着天赋,军事将领更是如此。
刘季愣了一会儿,忍住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大口吃起焦山递过来的肉块和烧饼,他也饿坏了。
……
“孟老,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平南王与我们是越来越不对付了…”小亭里,程禁抚琴,慢慢弹奏这。
焚烧的小小香炉青烟袅袅,外面池中,春荷长势正好。
“一瓮池塘满地荷,枯叶浮面芽未生;污泥深深埋莲藕,也助荷花补水行…”孟知叶慢慢吟道,随即回头:“你是说他多往陈钰府中走动?”
程禁点点头,“陈钰之言,惑君上,乱尊卑,蔑礼法,我等儒者本着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愿,驳斥其言,是正议。
可偏偏平南王似乎跟好陈钰的歪理学说,简直颠倒黑白,扰乱纲常。”
孟知叶皱眉:“我也心忧此事啊,不过如今我虽是礼部判部事,你又接了陈钰的判东京国子监,可对平南王,也如撼树蚍蜉,不自量力。
再者,平南王此人向来目无尊长,当初还是世子之时,他就顶撞过老夫,何况今日乎?”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落入旁门左道,信歪门邪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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