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没有持续多久,皇帝一拍案桌怒道:“你好威风!居然敢在长春殿上作威,朕是叫你来问罪的,不是让你来为非作福耍威风的!你看看把你长辈吓成什么样!”
说着也恨铁不成钢的扫视众人一眼,特别是最前面的太子:“他一个孩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朕还在这呢,他能翻天不成!”
然后才回过头来诧异盯着一脸不爽李坏,今晚自己这皇孙冷静果决的应对,已大大出乎他意料,若是以往以他乖张跋扈的性格只怕早闹起来了:“好,你能耍威风是不是,那朕倒要看你能不能把自己干的的那些破事说清楚,你说啊,朕听着。”
李坏酒劲上来,这皇帝确实像德公说的有威严,可德公高看他,他脑子根本是非不分,脑子就不好使:“我要是说实话皇上治我罪怎么办?”
“哼,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是有理朕不治罪!”皇帝横眉冷眼道。
“皇上查过吗?”李坏反问,大殿中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感觉空气又冷了几分。
“身为一国之君,为什么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不想想我李长河连陈钰都敢打要是真想打个小小的国子监生,老子会让他活蹦乱跳到处说话!
就算没人想到,就算不明白,想弄清楚事情,那把鲁明也叫来啊,让他来跟我当场对峙!传言再多也是一家之言。”
话音落下,比起之前的寂静,现在整个长春大殿气氛已经凝重起来,就连刚刚还恶毒盯着李坏的太子这时也安静下来不敢说半句了。
皇帝气得已经大口喘气,手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皇后连忙给他顺气,同时小声提醒他道:“长河,快别说了…”
毕竟他是抱着善意进宫的,谁知迎接他的确实无尽的恶意,看来当孙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他当不来。
“皇上为一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下人传言就大年夜把我叫来问罪?”现在李坏心里对皇帝好感全无,不过依旧还有理智。
“再不济这传言不就说我抄诗吗,叫我进来考校考校也好啊,何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问罪?”
“你,你敢如此跟你皇爷爷说话!”太子回神,连忙借机发挥。
这下皇帝更气,要不是皇后拼命拉住他几乎要从皇座上跳下来了。
李坏借着酒劲火气上来,到这突然一个激灵,他发现自己快陷入死局了…
不愿当孙子就不愿当孙子,他一下喝酒山头太过情绪化了…假酒害人。
心思转动,好在他还是李长河,还是泼皮无赖,既然堵不住,那就发泄出来,然后找个岔子开溜。
打定主意,他继续怒视太子:“这什么破传言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我不会写诗吗?那去拿纸笔来啊,写诗写词随便你挑,去啊!”他敞开手大声道,全然放肆张扬,此时大殿中其他人已经被这情况吓得不敢说话。
“好好好,如此无礼,你有脾气,你厉害…啊!福安,给他拿!给他拿纸笔,快去拿,朕倒要亲眼看看写不出你该怎么办,该怎么跟朕交代,快去啊!”皇帝怒吼道,显然他也置气了。
福安一脸为难,因为旁边的皇后娘娘此时正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
“听不到吗,叫你去你就去,快去啊!”太子曼联喜色,连忙附和。
李坏也定定看着福安。
福安满头大汗,六神无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老皇帝的眼神很可怕,但没什么杀气,这点福安是拿捏得准的。多年久居帝王之位,威仪久成。
几番权衡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对皇后娘娘的示意视而不见,匆匆派人去取来文房四宝。
皇上直接噔噔噔走下高座。
太子脸又得意,小声到:“皇侄,写不不出来父皇治你的罪!重重治你的罪!”
皇后娘娘生怕皇上摔了,也连忙跟着下来。
李坏提纸抄笔,几步跨到最近的太子一桌旁,太子还有他长子李环见他过来连忙匆匆让开。
李坏直接麻利的一把将桌上的碗碟菜肴全挥落在地,然后放上纸张,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诗词,一定要抄首镇得住人的,这样场才能控住,引向另一个方向。
“你……你你你!”太子敢怒不敢言,其他人也都只敢小心翼翼看着这边。
李坏根本没停顿,放好纸就刷刷下笔,一手草书龙飞凤舞,流利豪迈,皇帝在皇后安抚下站在一边看着,脸色铁青。
整个过程不过几吸,一首词已经跃然纸上,不少人小心的往这边探头看,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写得什么,只知道皇上盯着那词看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什么都没说,倒是身边的皇后娘娘笑了,然后小心的将那纸张提起一角让墨迹干涸才细心收起来。
“该说的我说了,皇上要问的也问,这就是我的回答,没其它事我就回去了。”李坏放下手中毛笔说,他其实有些肝颤,这一下顿时漫天火药味消散,他化解太子的咄咄逼人,又把气氛圆回来了。
无心人都好奇的想去看那词,又心人被他这操作,这手段,弄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那愣子李长河么?
皇帝冷着脸没回他,只是挥挥手,“福安,让人把这收拾一下,然后…加张桌。”
“皇上,要是没事我就告退了。”李坏又说一遍,他是打定主意不当孙子。
“你!你……是皇家子嗣,和家人守岁也是应该的…”皇上冷声的说。
“王府也有家眷等候。”
皇上这下子又要发怒,可见他神情坚定,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老皇帝也明白自己理亏,大声道:“来人啊,御膳房赐菜,让世子带回王府。”
顿了一下又挥袖补充:“新加桌案抬到大殿外,焚香设酒,朕差点忘了大宴还需祭天…”
福安点头连忙下去安排,这时太子府一桌上的李誉也站起来拱手道:“皇爷爷,夜深天寒,堂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他回府吧。”
想到之前他处处维护李长河还被打了一巴掌,这时候半张脸还肿着,皇帝也点点头:“也好。”
不一会儿,十几个太监掌炉提着食盒出来,足足有十多道菜,一下子超过赐给太子府的菜,李坏作揖后头也不回和李誉一起走了。
皇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张嘴却始终没说出话来,只是不着痕迹叹口气,看太子脸色难看起来。
太子垂首殿下,不敢说话。
“身为太子,自当持重老成,团结兄弟子嗣,一点小事就是非不分,何况家国大事!
太子府人众回府吧,不必在这守夜。”皇帝无情的说。
太子等人欲哭无泪,终是只能领命离去,退出大殿。
之后宴会照常进行,之前的狼藉被宫女快速清理。
宫宴继续,众人比之前安静,气氛怪异,皇帝坐在上方却只拿着世子写下的诗词一直在看,面无表情,很多人想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可根本看不到,只知道皇后娘娘的气色好了很多,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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