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无用论, 这想法可不是一个两个的军嫂有,而是绝大部分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对此姜玉华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她压根儿不在乎, 再过几年,孩子们长大了, 改革开放了, 他们发现自家孩子的学习已经赶不上人家从小学的,会拍着打着, 痛哭着后悔没让自家孩子学习的。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姜玉华要教几个孩子认字儿的时候,只有狗蛋儿来了。
“国庆呢,你俩不是一直在一起玩吗?”这俩小孩年纪差不多, 走到哪都是一起的。
狗蛋撇着嘴说,“外面有人说我们净干没用的,假勤奋,国庆不敢来了。”
姜玉华楞了一下,这才说,“那不管他,我们继续学,昨天学到谁啦?”
“狗蛋。”建安说。
狗蛋瞬间涨红了脸, “我不叫狗蛋,我大名叫胡卫洋。”
“胡卫洋?”
姜玉华还记得,上辈子胡卫洋可是建安最好的朋友,一直帮着照顾平安,还经常去监狱探望呢。
“今天咱们先学胡卫洋的名字。”她就说。
除了平安, 剩下的两个孩子都挺聪明, 学完之后就跑出去玩儿了, 只有平安,要姜玉华一边坐在旁边纳鞋底子,一边时不时的指导学习。
几个孩子一人一双新鞋,建安的已经穿出去了,平安的还在做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狗蛋突然满头大汗的跑出来,“阿姨,快跟我走,建安跟人打起来了!”
撂下手上的活儿,姜玉华跟着他出了门。
“建安在哪呢?跟谁打起来了?”姜玉华就问。
狗蛋指着北边,手舞足蹈的,“刚才我们在那打水漂,刘大壮过来把建安的鞋子给抢走了。”
“刘大壮又是谁?”姜玉华想了一下,家属区没有叫这名字的孩子,说明是岛上渔民的小孩。
顿时又急又想笑,这岛上的孩子怎么这样啊,孩子的一双布鞋,她只是往上面绣了点花样,刚穿出门半天就被抢了。
“刘大壮啊!”狗蛋急的蹦蹦跳,“就是之前偷你家苹果,还让高大宝带着,往衣服上吐口水的那个人。”
这下姜玉华想起来了,那个又黑又瘦的孩子,他的脚丫子可比建安大多的,要鞋子干啥,难道是当手套戴?
跟着狗蛋一路跑到地方,到那一看,建安正把刘大壮压在地上打呢,他这回是真的发了狠,打一拳吼一声。
“你还敢不敢打我弟弟?”
“敢不敢冲我妈吐口水?”
“你再抢我鞋子试试!”
“快说,敢不敢!”
刘大壮被打的到处跑,建安就在后面追,跟撵只鸡似的,其他孩子都被吓得跑光了。
这孩子也是嘴硬,被建安打的到处跑,竟然还不肯松口。
建安都快打红眼了,非得报了之前的仇,姜玉华上前拉着他说,“好了,跟我回家!难道你想让岛上的人真的觉得,你爱打人?”
看见建安嘴角红了一小块,姜玉华可心疼了,正准备找刘大壮算账。
结果一看那小孩,差点没笑出来。
建安伤了一小块,刘大壮脸上却是结结实实的两个熊猫眼,鼻子还在流血,再一看他穿的,破破烂烂,是打着两个赤脚,看着又可恨,又可怜。
姜玉华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回家吧,以后不想挨揍,就不要再欺负人,建安不会惯着你的。”
那孩子拔腿就跑,临走之前还恨恨的,看着这边呢。
建安扬起拳头一瞪眼睛,差点吓得他再摔一个大跟头。
“行了,你打也打完了,是不是该跟妈回家了?”姜玉华拉起他的手。
到了家,建安跟做错了事儿一样,撅着头,让姜玉华给他擦药,一声不吭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骂你,或者打你,因为你不该打人?”姜玉华说。
建安没说话,但眼神里就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字,“你咋知道?”
故意按了一下他的伤口,看建安疼得龇牙咧嘴,姜玉华挑眉说,“那我说了你听吗?”
建安果断摇头,“他先抢我的鞋子,还想打人。”
这个姜玉华相信,因为刘大壮那孩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无冤无仇的,他却一直抓着自己一家不放。
“这样吧,咱们约法三章,以后别人先动手打你,你就可以还手,还手也不许往死里打,只要让他没办法伤了你就行了。但要是别人没有动手,只是嘴上说说,咱们就也跟他动嘴,不许动手。”姜玉华严肃的说。
“那万一我把他打伤了呢?”建安急忙问。
“妈赔钱,他先动手,打伤了也是活该。”姜玉华立刻表示。
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建安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啊,“妈,你真好。”
“行了,赶紧换衣服洗一洗,打的一身灰。”姜玉华拍拍他的后背,不小心拍到了屁股,建安差点跳起来。
这小伙子今年八岁了,有特别强的男女意识,就姜玉华带着安安上厕所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靠近的。
“妈妈,上厕所。”安安跑过来,声音奶兮兮的,她永远不敢大声说话。
“走吧,大的还是小的?”姜玉华问。
“嘘嘘。”
咦,这小丫头最近学会自己擦屁股了,但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她要妈妈在旁边帮忙拿着纸。
姜玉华经常感觉自己就是那古代老佛爷身边伺候的小宫女。
这不,老佛爷安安上完了厕所,自己擦完了屁屁,提上裤子,又开始跟着妈妈后面跑了。
这孩子胆子小,姜玉华养了一个多月,每天抱着呵护着,她才不会在家里来生人的时候吓得躲起来。
安安往前蹦跶着跑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小手伸在自己脖子上挠着,过一会又跑起来,再停下,再挠痒痒。
“怎么了安安,是身上痒吗?”姜玉华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她心想说,不好,该不会是头发剪光了,孩子身上的虱子却没有除干净,现在在身上咬?又或者是染上了跳蚤?
“脖子痒痒。”安安低着头,把脖子给妈妈看。
姜玉华拉开衣服看了一眼,谢天谢地,不是跳蚤也不是虱子,孩子脖子里一片小疙瘩,被她挠的红红的。
因为没养过孩子,也没这个经验,姜玉华一时间拿不准究竟是痱子还是湿疹,好在旁边都是养过孩子的,这不,牵着安安就往隔壁去了。
“嫂子,你知道咱们岛上的卫生院在哪吗?”姜玉华进门就问。
方玲也在纳鞋底子,在头发里润了润针,抬起头的时候一脸惊讶,“你哪里不爽快,还是娃生病了?”
“安安脖子上好像长了东西,一直在挠痒痒。”姜玉华把安安拉到方玲身边,掀开衣服给她看。
方玲瞄了一眼,起身就进屋拿东西了,“这是湿疹,这两天海风大,又下了场雨,有些身体不好的娃就爱长这东西,我家国庆也长了。”
“你家有药吗?还是要去卫生院配?”姜玉华连忙问,总不能让孩子就这么挠下去,非得挠破皮不可。
“卫生院就不用去了,以前的高医生退休走了,现在来了个年轻小姑娘,哪会治这个。”方玲的声音远远的,就从屋子里传来了,她还在往门口走,声音越来越近,“我家有高医生给配的药膏,涂上马上就能好,来我给安安涂,你也要让孩子多晒晒太阳,不要总闷在家里。”
“我倒是愿意让她出门,孩子胆子小,不敢出去。”姜玉华拉开孩子的衣领,看她往上抹着药膏,“而且这丫头怕生,我也怕她被人欺负了。”
“对了嫂子,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啥事儿?”方玲拉过一个小板凳,指着上面,“你坐下说,在我家不用这么客气。”
姜玉华就坐下了,搂着安安问,“我看岛上原来是有学校的,现在说是因为没有老师就不办了,你知道哪个领导负责这事儿吗?”
那天从陈老师家里出来之后,姜玉华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这事儿自己想岔了呀!
想知道哪个领导负责这事儿,为什么非得问陈老师,岛上的这些家属应该也知道的。
方玲一脸好笑的说,“咋啦,你还是真的想让这几个娃念书上大学?”
“别的先不管,外面那些孩子又粗又野,要是能上学校学点礼貌,我家安安不就敢放出去,让她晒晒太阳,也不怕被人欺负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没来随军的时候,老家也是有小学有初中的,那些孩子上了学,不说学问深不深,但看见人起码知道叫一声,不像这儿,岛上就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在家属区起个围墙吧,他们就天天跑到这跟咱们的孩子一起玩,把咱的孩子都带着野了不少。”
“但你要说谁负责这事儿,我只记得是鲁主任。”
姜玉华回忆了一下,“是不是管后勤的鲁主任?”
“对,人家管的多着呢,部队后勤,岛上的事情,一律都是找他。”方玲点头说,“但鲁主任天天在军区,咱们没有大事也进不去,要不你找他老婆说说看。”
“他老婆是谁?”姜玉华不紧不慢的问。
“杨彩丽杨嫂子,就是住在咱们家属区最西边的那家,她也在副食厂上班,卖干货的,你见过没有?”方玲指了个方向。
“应该是看见过。”姜玉华也顺着那方向望过去,盘算着,下午是不是要去找杨嫂子,说说这事儿?
毕竟,这可关系着她的工资,以及孩子们未来会不会再受欺负,能不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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