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被窝,好家伙,姜玉华差点被男人炽热的体温给烫熟了。
她倒是不觉得宋修见心里有什么心思,因为这男人到了四十岁也这样,一到晚上体温就会特别高。
慢慢的,缓缓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今天是咱俩结婚的日子,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姜玉华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特别无辜的问。
说呀!哪怕不说上辈子的那些甜言蜜语,多少也讲讲好话,联系一下感情吧?
玉华在心里特别期待的想。
谁知道宋修见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抓住妻子想要作乱的小手,特别干脆的把她裹进另一条被子里。
“停,玉华,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姜玉华裹得像个蚕蛹。
宋修见又躺回去,盯着房梁说,“你现在才二十岁,一时冲动可以理解,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什么话你想清楚了可以跟我说。”
宋修见讲的是关于她可能被人策反的事情,但姜玉华就给理解成了要不要在新婚夜就办事,成一对真正的夫妻。
给姜玉华羞的,脸一下子烧的红彤彤的。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她特别想跟年轻的丈夫深入了解一下。
宋修见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想歪了,不想再说话。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跟熬鹰似的,都睡不着。
姜玉华刚才也只是一时上头,看他没那方面的想法,也就暂时过去。
“对了,那三个孩子呢,你给我讲讲好不好。”她没话找话,“他们究竟是怎么被你收养的?”
“老大叫建安,今年七岁,老二平安,五岁,老三是个小姑娘,才两岁,叫安安,这丫头胆子小,你不要教训她,有错告诉我,回头我来教育。”宋修见本来只想简单介绍一下,但谈起三个孩子,他得跟姜玉华说说情况。
“嗯,怎么收养的?他们的父母是怎么了?”姜玉华看他提起几个孩子话就多了,也来了兴趣。
没问脾气,是因为她自认上辈子已经了解了。
但几个孩子以前的经历,还有他们父母的事情,宋修见对她闭口不提。
没想到年轻时候的他倒是愿意说一说。
“他们的父亲是我的战友,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遭到对岸攻击,为了让我活下来,自己引开对岸的人,去世了。”宋修见语气很低,他应该在自责,在思念战友。
姜玉华差点惊得坐起来。
上辈子因为宋修见总是拿热脸去贴几个孩子的冷脸,又对他们各种照顾,宁愿自己受累,也要让他们过的舒心。
对此,姜玉华一直有不少意见,还在心里犯嘀咕。
谁知道,这三个竟然是恩人的孩子,没有他们爸爸的牺牲相救,也就没有她丈夫全囫囵的躺在这里。
这种震惊谁懂?
“孩子的妈呢?”姜玉华心里复杂极了。
“呵。”这一声儿是从鼻子里冲出来的。
“她不要三个娃?”姜玉华再问。
“要,部队有烈士遗孤补贴,她拿了钱,把孩子扔在乡下亲戚家,自己改嫁。”宋修见捏紧了拳头,“半年以后我过去看孩子,建安平安光屁股在地里跑,安安被人放在一个桶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都在桶里?那娃的屁股不是要烂了?”姜玉华诧异的说。
“嗯,烂了,我就带回部队,目前是我姐姐在帮忙带,她也嫁在部队,跟我在一个地方。”
姜玉华深呼吸着,要不是重活一遭,要不是提前嫁给丈夫,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三个被她视为累赘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坎坷的身世。
“那几个孩子亲你吗?听你的话吗?”玉华故意问起了他跟孩子的关系。
“睡觉吧。”宋修见抬手拉了灯,闭口不谈。
看到这态度姜玉华就明白了,看来从小时候开始,他跟建安这对养父子的关系就不好。
宋修见不是个动手打娃,或者张口骂人的脾气,姜玉华猜测着,是不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误会,才导致后来关系坏成了那样,建安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一句话都不说。
想了半天,姜玉华也迷糊起来。
就是真的有什么误会,也得等到了部队的家,跟几个孩子搞好关系以后,才能弄明白了。
因为要赶火车回部队,天不亮就得起来。先去村口坐长途汽车。
好在他们没多少行李,不用大包小包的带着跑,两个人轻装上阵,只有宋修见带了一个包,里面是大嫂提前包的包子,让他们在路上垫肚子。
路过自己家大门的时候,姜玉华特地朝里面看了看,大门紧闭,心里还奇怪呢。
爹娘是没醒还是已经出去了,知道自己今天要走,他们不来送送吗?
看妻子一步三回头,往家的方向看,宋修见停下脚步,“要不去找叔婶子说句话,打个招呼。”
回过头,姜玉华说,“算了,看不见还好,看见我走了,娘肯定要哭,她一哭我也会哭的。”
“那就走吧。”
继续赶路,走到村口大槐树的时候,有个人蹭的一下从树底下站起来。
“姐,姐夫。”
是姜玉军,眼睛红红的。
姜玉华停下来了,想到以后不能经常见到父母,只好嘱咐说,“你在家要好好照顾爹娘,有啥事就给我写信,问宋大哥要地址。”
“嗯!”玉军揉着眼睛点头。
“爹娘呢,上工了吗?”
姜玉军伸手一指,“在那等你。”
顺着弟弟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爹娘站在路边,手上大包小包。
姜玉华刚走过去,她爹就过来低声说,“受了委屈要说话,你回不来,我们想办法去看你,爹还有战友在部队,爹给你伸冤。”
“还有小宋,有啥话你好好说,我家玉华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管咋样不能动手。”
姜玉华心想,上辈子宋修见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更别提动手了。
但她爹说了心里能好受点,随他去。
走到娘面前,姜母再塞过来一个瓷缸子,打开一看,“鸡蛋?都给我了,你们吃啥?”
现在不准养鸡,想吃鸡蛋只能去买,除了鸡蛋票还要五分钱一颗。
姜父大小是个干部,票能攒下来,但前些年为了供孩子上学还借了不少外债,他们是缺钱。
“我们吃饭也能吃饱,你带着路上吃。”姜母声音蔫蔫的,给玉华理了理头发。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想说点啥,但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正想着,宋修见说,“时间到了,我们要走了。”
姜玉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娘。
“这是啥?”姜母拿到手就想打开。
姜玉华睁着眼睛说瞎话,“娘,现在别打开,里头是我写给你们的信,打开你就要哭,你一哭我就走不了,等我走了你再看。”
姜母用手指捻了捻,发现里面确实就一张纸,不是钱,就收下了。
挥一挥手,这下真的告别父母,要去随军了。
滴滴一阵响,姜玉华就被宋修见带着上了长途汽车,也没多停留,刚坐稳车就开了。
这边姜母打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就开始抹眼泪了。
纸上只有一句话,“娘,床头有我放的三百块钱。”
姜父沉默的抽着烟,目送汽车开远。
他唯一的闺女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了。
……
刚上汽车还没感觉,坐了几分钟,姜玉华突然发现个要命的事情。
“你怎么了,难受?”宋修见看她脸色瞬间白了,眼神涣散,赶紧给她拍拍后背。
姜玉华欲哭无泪,“我晕车呀。”
“只晕汽车?”宋修见脸色一变。
“带车的都晕,汽车,火车。”姜玉华有气无力,顾不上羞怯了,直接靠进了丈夫怀里。
宋修见下意识的浑身肌肉绷紧,还在心里怀疑,玉华该不会是借着晕车故意占自己便宜,但是一看她嘴唇都白了,只好任她躺着,手还在后面,哄孩子似的拍一拍。
现在路还不平整,汽车一路颠簸颠簸,等颠到火车站,姜玉华的胃也快撑不住了。
早上没吃东西,想吐吐不出来,奄奄一息上了火车。
谢天谢地,看见是两张卧铺,姜玉华差点激动的搂过丈夫亲两口。
可她没力气了,往床上一躺就要睡觉,因为火车开了以后还会有咣当咣当的声音,那时候根本睡不着。
“咱们要坐多长时间,这是去哪?”临睡之前,姜玉华还得撑起来问一句。
“浙东海岛。”出于对姜玉华的怀疑,宋修见不能说太多,“早上九点出发,第二天早上到。”
一听这话,姜玉华心里一咯噔,想到了个要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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