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身后不到百年,英国人的坚船利炮又来了,那时候中国的海军和水师在哪里?那些小船,看到庞大的风帆战舰和黑洞洞的炮口,除了望风而逃,又复何用?
“一官,你精通各种夷语,”张瀚看着郑芝龙道:“可否能去南洋地界,替我招募能造船的人才?”
不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战舰都是在本土制造,包括刚进入亚洲还没有太大势力的英国人也是一样,本土造舰需要的技术和人才,包括木料,资金都很方便,在海外造船诸多不便,所以这些欧洲人在澳门和南洋有铸炮的工场,却是没有造船的船厂,更多的是维修厂,就算是小型的单桅帆船也是在本土制造,只有小型的舢板船可以在南洋制造。
郑芝龙心里清楚,嘴上答道:“造船的人还是以造福船和广东船等各种船的为多,那个要几百人是很容易的事。大人要造西式大舰,那么要用的人就少的多,想来在南洋地界总会有一些,如果大人信任,在下愿意替大人操办这事。”
郑芝龙说话时,甘辉与何斌等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
张瀚这投入,不止百万,可能是得大几百万两,看这位主的意思,几百万银子砸出一支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较劲的战舰舰队来。
/何斌等人没有一个觉得会成功,他们认为张瀚有些过于自信。
如果不是眼前这么庞大的基业令人如在梦幻之中,这些人简直会觉得张瀚是个疯子。
李旦那样的身份,几十年的时间,也没有攒出一支真正的大舰队来,李旦的中军舰也就是稍加改装,多放了几门炮,还是千方百计改良测试,最终才放心加了这几门炮,那些红毛夷的造船技术和使用软帆的技术,用大炮的技术,岂是容易攻克的难关?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用软帆的绳技,沿海的中国人就没有几个内行的。
何斌向甘辉几个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确:别的不管,先揽下差事再说。
在座的也都是人精,彼此都对着眼色,也有人开始说话,无非都是支持郑芝龙,表示一定要替张瀚效力的意思。
李国助看看这些随员,也知道他们的心思,他皱了皱眉,还是向张瀚道:“大木,索具,人才,这是最难得的,还有制船也要大量精铁,这一层不必担心,我想文澜你还是先解决造船的工具,人才之事,不要操切,慢慢来。”
“嗯,说的很是,”张瀚扫了一眼在座各人,特别是郑芝龙兄弟,微笑着道:“天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
……
第二天难得的下了雨,张瀚早晨在细雨中练武。
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能上阵的打算……轮着谁也轮不到他了,整个团体都需要他,没有哪个班底的成员会同意张瀚亲自上战场,如果他上了战场,只能是事关命运的决战或是垂死一搏。
不过练武强身,张瀚一直在坚持。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和新兵一起跑圈,锻炼身体之余,也叫新兵们更快的接受自己。
张瀚打了一套拳,又练了一套刀法,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之后,就收了式,洗浴更衣。
李梦年等侍从司的人都在等他,各人都抱了厚厚的一摞文书。
张瀚看着他们,笑骂道:“就急成这样?”
李梦年笑道:“都是各地送来的急件,大人可以慢慢拆开,我等却是万万不敢耽搁,否则军法司可不会放过我们。”
张瀚这里,不管文职武职都是受军法管制,所以众人都知道不守规矩的下场很不好。
惩罚其实不算严,相比明军的动辄斩刑要轻很多,不同之处就是在于打五十军棍就是五十,不会多,不会少,更不会不打。
“嗯。”
张瀚很快吃完早饭,然后拆看这些急件。
各地的情形不同,帐局,骡马行,粮店,各地的商会,驻守商团,事情真是千头万绪,送到张瀚手里的已经是最高层级的事情了,当然耽搁不得。
“那些俄罗斯人怎么样了?”张瀚做着批复,有些事他直接处理,有一些事交给侍从司分发给各司或各个军事主管,其实更多的杂事都是由各司直接处理,只在月报报上来由张瀚看过之后由侍从司归档就行。
整个团体已经运作良好,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李梦年笑道:“昨天晚上他们都喝醉了,职下过来时他们还没有醒过来。”
张瀚打了个哈哈,简单的道:“这帮老毛子就是这样,拍脑袋就来,喝起酒来就不管什么事情了。”
他说了一句,接着还是看自己眼前的文书。
近来的盘子真是太大了,可以说张瀚处理的这些东西已经比郑国昌这个大同巡抚还要复杂,也要重要的多。
和裕升已经成功的把影响力扩展到了晋南,在太原等几个府都设了分号,晋王近来在晋北加设的税卡肯定是看到了太原一带和裕升的实力和收入而眼红,这也算是扩张带来的代价之一。
整个山西,半个畿辅,宣府,大同,延绥,直抵关中,关连到的府有十几个,卫所好二十多个,县一百多个,骡马行和帐局分号近二百家。
骡马行和帐局人手已经超过五千八百人,正在往六千大关迈入。
在太原等地也建了商会,只是影响力和实力都远不及大同这边,在那边张瀚行事不能随意,所以只能慢慢来。
镖师的人手并没有增加太多,晋北到张家口京师和畿辅以南的地方都很太平了,各地还有商团弓手驻扎,张瀚为了锻炼骑兵经常派骑兵在各处巡逻,算是长途拉练和找练兵的机会,不过几乎找不到了,连大山里的土匪也被剿的差不多,现在新兵想打仗和杀人,只能和周大牛部搞假打,参谋司拟好计划,周大牛出来晃悠一圈,新兵们不明就里以为是打仗,其实到最后也死不了几个人,只是长途的负重越野和准战斗训练。
派往草原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八千六百个战兵,现在有三千多派在草原上,已经接近一半,根据上次会议的精神,参谋司和军令、军政等司已经又拟定了七个局紧急调至草原的计划。
灵丘的矿工已经超过两万人,今年目前为止炼铁已经有四千多万斤,往下去天气越来越冷,大半的高炉会封炉,明年开春再恢复,预计最多可以抵达五千万斤的产量。
这些生铁大半被炼成精铁,源源不断的送到李庄的这边的工场,也有超过千万以上的生铁被送到畿辅河南陕西一带销售,灵丘铁已经成为北铁代表,甚至有一些关中过来的商人,赶着几辆驴车也跑到灵丘买铁,灵丘东山下的镇子已经有好几个,饭庄就有好几百家,很多中小商人等不及灵丘这边的大车送货,自己折算了运费后还是合算,于是就自己跑过来买铁。
这也能看的出来,大明境内的铁荒到底有多严重!
已经是十月,张瀚要在年前把明年的产量,人员数字,新开高炉数字都定下来。灵丘这一片的铁矿易采的区域已经差不多都在采,潜力有限,遵化那边虽然经过二百年的开采,还是有一些易采矿区,等遵化也有千万斤以上的产量估计就能最小限度的满足大北方区域的使用了。
明年还打算大量买船和出口铁器,这也将成为一大财源,收益肯定在百万以上,只是和投入算起来,这收益也不算什么了。
加上在草原上要加大投入……张瀚捏捏眉心,有些出神。
一年二百万以上的收入,估计是要左手进,右手出了。
帐局存银三个月以上的还是少,金额也是小,现在存款额度在二十万到五十万左右浮动,时间也很少有超过半年的。
和裕升帐局的信用度是不用多说了,只能说人们的观念很难在短期内扭转过来,银子放别人家就算有利息,到底不如放在自己家里更叫他们安心。
想想几百年后还有不少人把现金藏在自己家里,被老鼠啃了,长时间阴潮腐坏了的,这一类的新闻很多。
别的事好办,扭转人们观念的事,那就难办了,只能徐徐图之。
晋北因为马市的关系,富裕的商人极多,张瀚以前觉得可以轻易拉到数百万的款子,现在看来自己是过于乐观。
李梦年这时笑道:“续宗,续文过来了。”
张续宗和张续文算是张瀚身边罕有的亲族,常威是戚族,并不姓张,而续宗和续文才是正经的亲族。
续宗和续文都在侍从司,以前他们的职份是典书,后来成立侍从司,按级别是旗队长级……张瀚又不曾造反,他的部下只有少数愿意在经历司或清军厅任职,军卫的职位,只要稍有出息的读书人都不会愿意,这反而便宜了李东学等伙计出身的人,他们不是秀才更不是举人,能有一个官职,整个家族都会感觉荣耀。
在张瀚这边看,续宗和续文的能力只能说是正常,秀才身份,做事却没有太多灵性,也不象其余的各人能放下架子全力效忠,把他们放在身边,倒是对蒲州老家的一种交代,张瀚现在的地位和权力,其实可以用更多蒲州的人,只是考察了几个人后,发觉能力都很普通,又期望过高,这样不如不用……直接给银子打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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