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徒对这个邪神非常崇拜, 据说邪神是有显灵的。”段凌风又在平板上划了几下，“这是那个所谓的光明希望神显灵留下的痕迹。”
说着，段凌风看了江晚一眼，“这个图案, 江小姐有没有觉得在哪里见过？”
“见过。”江晚看到那个图案就确定了, 这世上还会写神纹的，只有她和若黎。
就是天地秩序都不明白神纹的规律。
这个图案的意思, 是若黎在宣战。
他不是留下痕迹, 是故意给江晚看的。
当然，段凌风也是故意点江晚的。
他和其他人对江晚的崇拜心态不同, 段凌风始终对江晚抱着怀疑的态度。
又咳了几声，笑着问江晚, “我看江小姐在节目上表现的, 似乎是看得懂这个图案的意思？”
“江小姐，这是神纹, 你是怎么看得懂？”
江晚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认得出来。
刚投去一个探究的眼神, 林听泉连忙解释, “老段的家族曾经是天师世家 ，最远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有些东西是没有文字, 但是老段家族口口相传下来的。”
林听泉生怕这两人有什么矛盾。
一个是让他今年履历漂亮得金光闪闪的贵人，一个是自己的得力下属，林听泉可不想这两个人有什么龃龉。
“段……”江晚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公孙段氏？”
段凌风看过来。之前看出江晚能够看懂神纹，段凌风就已经震惊过一次了。
现在听江晚说破自己家先祖以及姓氏来历，也不那么意外。
“对！江小姐又熟悉了？”
火药味弥漫在会议室里。
林听泉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打圆场了, 这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不对付？
张熹微坐在江晚身边, 听着段凌风咄咄逼人的语气, 抬眸看向对方。
段凌风原本还噙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心不甘情不愿的变回了最开始病秧子的模样，只讪讪的说：“根据我家的记载，神纹是古神的文字，我们家也只保留过一个，据说是先祖夜游地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古神。对方见我先祖阳寿未尽，不愿意他惊扰了地府，以那张神纹将我先祖送回了阳世。”
说着，段凌风在平板的图库里翻到了那张图片，“最初的那片竹简早就没了，这是我家代代族长临摹后，流传下来的。有些变化，也是因为战乱或者历史缘故，出现了一些断层。”
投影分屏，旁边的就是段家代代相传的那个神纹。
其实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最多就是证明他们家老祖宗真去过地府，真见过神仙。
可到后来，愿意信的，你不证明人家也相信。
不愿意相信的，你把这东西拍到人家面前，人家也不相信。
“没什么作用了，就是一个纪念意义。”
段凌风语气里有些感叹，这玩意儿也算是证明了段家在玄学一门的悠远历史。
“谁说没作用？”江晚想到见到的那个青年，忍不住笑起来，“纸笔给我。”
既然她会看神纹这件事情被人看出来了，江晚也不会藏着掖着。
她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
张熹微微笑，把纸笔给她，看着江晚低头在纸上轻轻描绘起来。
“这个神纹除了让你先祖回到阳世之外，还带有趋吉避凶的能力。你回去问问家里的老人，是不是神纹开始不能画完整之后，你们家就没有从前那么一帆风顺了。”
那是江晚第一次在幽冥见到阳寿未尽的活人生魂，对方说话幽默风趣，江晚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见那个人是在学习道术，就干脆给他一道神纹。
不仅能将人送回阳世，还能庇佑家族。
就当时感谢他是这千万年来第一个和她聊得那么开心的人吧！
段凌风听了之后，在旁边疯狂咳嗽，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原本苍白的一张脸都憋红了，震惊不已的看着江晚。
“不用谢我。正好你们还有什么资料，一并拿出来。我发现这个狗屁的光明希望神是我的一个死对头。”江晚把本子推到段凌风面前。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一个冷得让人打哆嗦的笑容，“他死我活，不死不休的那种！”
真的，她不弄死若黎，她就不叫江晚，自己滚到十万大山里去，再也不见人也不见鬼了！
段凌风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也挺过分，而且江晚也没招惹他。
他就是有些不放心，觉得江晚来历不明，还那么神秘。
现在想想，人家还心平气和的笑着给自己补全这道神纹，简直是大善人！
“好的。这是有关星洲那个□□的所有资料，更机密一点的星洲那边的负责人没有给我。”段凌风说着，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我怀疑星洲那边的玄门高层就有人是这个□□的人。他们在星洲的行事风格可以说是毫无避讳。李星月的大哥把妹妹卖给他们的时候，□□的人还说是买断工资，带去做佣人。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做的不是正经生意。”
“到最近这十年，他们就专门去找那些刚到星洲，人生地不熟，又十分缺钱，还不看重家里女孩的务工家庭，直接说买女孩回去送给神明。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人家不在意，人家就是要钱，当成生意做了！在他们看来女孩子赚不了几年的钱就要嫁人，说不定彩礼加上赚的工资还没有买断的钱多。”
“如果不是我们介入，要调查李星月，国家外交部门态度也非常强硬，不然这件事情只会不了了之。”
段凌风说的时候也很是感叹。
华国玄门在外面行事风格如何，也都是看背后的国家力量。
华国这些年在世界地位稳定且不可撼动，玄门才能介入调查李星月的事情。
“我怀疑，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事情。”江晚拿过段凌风的平板，搜出一张世界地图，在亚洲位置画了一个圈，再分屏找出亚洲地图，用线条和点在上面划分。
“这是昆仑山。”江晚在亚洲地图华国境内的位置点了一下，“东方灵脉出昆仑。而昆仑仙宫归隐之后，灵脉没有了管控，开始往周遭国家涌去。”
江晚在地图上画箭头，“灵脉不是走山，便是从水，有部分灵脉就顺着水流和山脉去了其他国家。”
箭头划分之后，江晚在几个国家的位置都打上了问号，除了星洲。
“不出意外的话，灵脉只会是这个走向。当然，这其中也不完全对，可能有的的在国内就灵气不足，出不去。也有可能去的时候遇上了什么海地大地震之类的变动，改变了方向。”
江晚也只能预估这些灵脉的方向，真要她百分百确定，她也做不到。
但是有一条翻山越水的灵脉走向，直指星洲。
“你们先按照这些灵脉走向去查，这些祭坛和□□活动，应该是和灵脉有关系的。”
江晚放下笔，沉思片刻，“反正你们都去查查看，有结果的可能性很高。”
若黎已经是堕神，也就不能和从前一样，就算不修炼，灵气都自动跑到你身体里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力量依旧，若黎肯定会做许多准备。
围屋的那个阵法，传送走的生机，说不定就是给若黎用了。
而这个祭坛，说是献给神明新娘，实际上还是夺别人的生机，而那个神纹，就是故意留下来做挑衅的。
摆明了告诉对方，我就是要了这些人的命。
若黎这么肆无忌惮，就是拿捏准了天地秩序耐他不得，其他人也无法对他造成严重的威胁。
仔细划拉了一下，发现幽冥还有一个江晚。
担心江晚被天地秩序拉拢，就准备抢先一步拉拢江晚。
只是他也没想到，江晚脾气这么大，这么怪，这么不好伺候！
现在反而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了。
当然，江晚也有提醒他们，一旦有遇见那个□□的人，不要急着去接触，先观察。
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能及时躲开。
江晚也是担心他们会遇上若黎。
亦或是若黎培养的人。
别看姜白在节目上安安分分的，可他真动起手来也不差多少。
更不要说，那个对刘明等人下了黑手的降头师，只怕也是若黎的人。
江晚只是让他们去查查看，又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林听泉等人虽然好奇江晚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但谁也不是段凌风那个铁憨憨，当着人家的面直接问出来。
说完了星洲的事情，林听泉又说了有关樟园的消息。
那个阵法他们已经临摹送去了总部，得看看总部的阵法大师如何破阵，他们才能有第二步的动作。
解决重要的事情，之后就是聚会沙龙。
几个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这栋楼里还有一个ktv。
江晚坐在沙发上听着林听泉拉着同事鬼哭狼嚎的吼着，忍不住歪头凑到张熹微身边，说：“他就不怕吵到三清真人？”
不是她说。是林听泉唱歌真难听啊！
张熹微弯了弯唇角，“大概是不怕的吧。”
这个房间还是林听泉自己要死要活布置出来的，他要是怕，还会做吗？
“那个邪神，你认识？”张熹微之前就想问了。
江晚并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身份，只是大家都猜不到而已。
至于和若黎的关系，她也没有丝毫的隐瞒，谁让大家不主动问呢。
现在张熹微问了，江晚也坦诚的点头，“他这里有点问题。”
江晚指着太阳穴的位置，一本正经的说。
“不过他实力很强。”
大概是怕张熹微不放在心上，江晚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和他真正交手过。上次在直播节目里和伊万动手，就是因为当时他的一缕分魂在伊万身上。如果他现出真身和现在的我打，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应付得了。”
天地秩序只能知道若黎做了什么。
却不能知道若黎如今实力的深浅。
江晚的真身现在不是拿到的最好时机，再等等吧！
她蓄个力，再去给若黎大耳光！
张熹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好，听你的！”
江晚蹭的一下竖起脑袋，眯着眼看他，“你这话说的！跟偶像剧似的！”
张熹微顿了几秒，失笑不语。
他之前就知道，现在只是他一厢情愿，江晚现在对男女情爱的事情根本没有兴趣。
这样也好。
他也不用担心江晚在其他地方被别人吸引了。
等待一朵花开，他可以的。
——
江晚是和张熹微一起回来的，到家之后就被李兰摁在了客厅沙发上坐着。
茶几摆满了化妆师用的工具，打光灯和化妆镜都摆上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带来的。
镜子立在桌面，上面粘着一圈小灯泡，底下还有一个打光板，专业的架势把江晚都看呆了。
“祖宗诶！”李兰都着急死了。
这上午出了门就一直联系不上人，中午打电话过去，听着像是在唱歌。
李兰还以为江晚忘记了晚上要直播的事情。
化妆和直播前的准备就要不少时间，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化妆师正要在的江晚的脸上打一点腮红，被她偏头避开，“我觉得直播还是自然一点比较好。”
“对！”李兰看着江晚的脸，恍然大悟的说：“给她洗一洗，画个素颜妆！”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好不容易都安排妥当，就等节目组调试好设备，就可以准点进行直播。
李兰把大概率会出现的问题，也把提前写好的答案让江晚看过了，说：“你千万要记住，这次主要是解释清楚情况，你可千万不要再招鬼来了！”
李兰咬牙切齿的说，心里对张江的不满更甚。
这简直是断人财路啊！
江晚瞥了眼，就合上了文件夹。
而是转过头看李兰。
“你姑姑李星月的事情，有结果了。”
李兰听到这件事情，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是什么？”
李兰想知道的，无非是李星月的死因，以及为什么他们全家都在大陆。
江晚想了想，说：“根据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你父亲卖了你姑姑。”
更多有关李星月的细节，江晚没说。
就是担心自己说了，李兰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之前说过，她是因为……才流落在星洲的。其实也差不多，只是是被换了钱。”江晚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换成别人，她肯定就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但这个人是李兰，江晚胳膊肘是反着拐的，她就是不想让李兰太难过。
李兰沉默了几分钟，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泛红。
“恩。”她其实最开始听李星月说什么“哥哥也是没办法”之类的话，心里就猜到一些。
父亲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慈祥、温和、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
李兰难以想象那么好的爸爸，会为了钱把妹妹推到火坑里去。
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的。
“就这样吧！”李兰看着江晚，“我爸做错的事情，我来承担。我可以的。”
父债子偿。
李兰知道他们一家都对不起姑姑，那就让她来赎罪。
江晚看了她好一会儿，见李兰目光坚定。
而且，江晚在陈述一些事情的时候委婉，这是为了李兰。
但她不会为了李兰就故意让李星月连宣泄怒火怨气的机会都没有。
“行吧！”江晚只能答应。
这的确是李兰一家欠了李星月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李兰的父亲都是害死李星月的帮凶。
李兰要承担父亲身上的罪孽，谁也不能拦着！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李兰打破安静的气氛。
“你想好了没有？待会儿遇到了问题你怎么办？”
李兰收敛起情绪，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上去的。
“说了呀，我就照实回答！”江晚知道李兰在担心什么，连忙竖起一根食指，又用另外一只手盖在食指上，“首先！见鬼这种事情就跟中彩票一样，不是谁都会撞见的，只要放平心态，好好生活，普通人都不会。”
很多见鬼的事情或者中邪的事情，都是和贪心扯不开关系。
放平心态，别说见鬼了。
小人都撞不到。
“其次，玄门中人都是有约束的。就算没有加入玄门，正儿八经道行高的，都不会去做害人的事情。有特殊目的的另外算。”
跟着若黎的那些人，另外算！
“至于神仙妖怪。妖怪是真的没有多少了，人类的活动踪迹越来越深入，妖怪都没有藏身之地了。而且那条‘建国后不能成精’的规定，妖怪只剩下建国前的，但也因为资源争夺死得七七八八，现在还能活着的，都躲进了原始森林里不敢出来。”
众口成金。
加上这是由国家规定的，妖怪再厉害，也不能与国运为敌。
更何况，华国如今蒸蒸日上，比起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好。
国运更强。
至于神仙，看六荷的经历就知道了。
比起留在凡间，她更向往昆仑。
“可这不是弄得人心惶惶吗？”李兰有些犹豫，她也知道张江是按照规定做的，可她也真的不想在节目结束之前，就让江晚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
“不会！相信我！”江晚拍拍李兰的手背，“放心吧！”
直播很快就开始了。
比起在外面走，摄像师跟着你拍摄，你也不需要看镜头，更不需要看弹幕之类的，江晚还是更习惯在室外录制节目。
放在摄像头后面的一个补光灯，也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好在，来直播间的观众都更为关心节目里展现的是否是真的，以及这世上有神有鬼，那要科学做什么？
“科学？”江晚歪着头，“科学难道不是人类自己创造的神迹吗？”
有神有鬼怎么了？
科学是人类媲美神仙的手段。
江晚的这个回答也堵住了不少想要找茬的人的嘴。
直到快直播结束，转到米拉那边的时候，突然有一条弹幕在直播间里疯狂刷屏。
而且是一边刷礼物一边刷文字。
让直播间的屏幕都挤满了这位仁兄的留言。
龙城飞将：我的家人最近被鬼魂缠身，我们全家都快被折腾疯了，希望江小姐可以帮一帮我们！
江晚当然注意到了这条弹幕，凑上前自动看了两遍，“你是怎么确定，就是鬼魂缠身呢？”
刚才的直播里，江晚说够很多骗子的常用手段，以及一些人的小毛病，去诊所看医生就能好的事情，非要去相信一些神婆。
难以理解。
龙城飞将：你刚才说的确定家里有鬼的办法，我都试过了，都应验了。
龙城飞将：而且还不止一只鬼。我弟弟说，有个爷爷天天摸着他的头，摸一次，他就觉得浑身疼一次。
龙城飞将：在我家住的表弟也不好。他做梦总是梦见一个女人，说要和他结婚。
龙城飞将一连发出来三条消息。
速度很快，看得出来对方非常焦急。
龙城飞将：江小姐，我求你了！我们家都快疯了，我妈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弟弟，就怕有鬼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我弟带走了。
江晚看了之后，想了想，“你们家在发生这些事情，做过什么吗？”
龙城飞将连忙发“没有”。
电脑后面，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着急的站起身，对着房间外面喊：“妈！你带着小庭和小瑞过来，我和那个江小姐聊上了！”
江晚皱眉，“真的什么都没做吗？方便的话，可以私信我情况，现在要交给米拉直播了！”
对面的李兰生怕江晚在直播间里就开始干活儿。
倒不是不行。
只是今天本身的目的是为了澄清。
江晚之前的表现都可以，李兰也一直都在和台里的领导沟通，大家都挺满意江晚的那些说法的。
但是这都快结束了，再来一个给人看事儿的情况冒出来。
就和直播的主题背道而驰了！
青春痘男人显然更希望是在私信上联系，连忙应声，然后点开了账号的头像，发消息给江晚。
甚至把自己弟弟和表弟的照片都发了过去。
青春痘男人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神情憔悴，眼底有希望，也有微不可见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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