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的太大了，清凌凌的滴到她身上，心脏被冻的仿佛都不会跳动，只余一阵比一阵更猛烈的剧痛席来。
她视野已经模糊，只知道沪城最孤傲的男人正低着头，给她穿鞋，像叮嘱小朋友一样交代要出远门的事宜。
姜云栀想仰起脑将眼泪憋回去，不要哭花妆，要给他留点漂亮的样子。
可是她又不敢抬头，生怕一眨眼就再也看不见他。
蝴蝶结已经系上，他还在继续说：“宝宝，你以后找的人一定要比我对你好才行。”
“也不对，你向来都不喜欢我掌控你。”
可是他做不到。
一股病态在她面前不可能收敛半分。
所以，他不好，或许之后她找的任何人都比他好。
他是个疯子啊，谁会喜欢一个疯子呢？
她不喜欢他，他不怪她。
“哥哥...”
她蹲下来，抱住他，“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拥有一切美好，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一个条件吗？”
她靠在他肩膀上，眼泪溅湿他的白衬，她哑声颤抖，“现在我可以兑现吗？”
“你说。”
姜云栀将眼泪擦干，盯着他，坚定地说：“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幸福。”
季骁寒错愕，笑了声，“栀栀，讲不讲理啊。”
她蛮横最后一次，“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
见她又要哭，季骁寒低声应下，“行，答应你。”
他拉着她站起来，声音轻飘，“走吧，去看雪。”
他们一同走进雪地里，冰冷中只有手心在互相传递热意。
路灯下，他看着她握住雪花，又吹开，鼻尖冻红，唇角上翘，娇媚鲜活，如果扫去眉眼的忧伤，会更动人些。
还算有良心，会舍不得他。
她侧头与他目光对上，知道刚才的傻气举动被看去，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头纱下的黑发散在脑后，顺着风的弧度吹乱，她弯唇时，露出甜美梨涡，陷在脸颊上那个点，惹人贪恋。
“栀栀，我能再亲一下你的梨涡吗？”
他最后一次恳求。
她愣了秒，点头，甚至主动踮脚。
季骁寒伸手揽住她的腰，亲在梨涡上，温柔辗转，眼里的珍视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
目光对碰，他感知到时间流逝，喉结难抑的滚动，黑眸掀开狂卷的偏执病态，盯住她，似想将她卷进暴风中。
今晚的她身穿婚纱，成为他的新娘，他衣冠楚楚，做了一回新郎。
要走她第一次婚礼，多少是不留遗憾了。
他看着她，久久未开口，她像是感应到，一双泛红的桃花眸缱绻潋滟，哀伤散开。
“栀栀，我最后问你一次。”
“你爱我吗？”
问完这句，季骁寒卸掉所有力气，像黑夜里游走的孤魂，猩红的眼满是贪婪祈求她的回应。
一点点，不要很多，一点点就好。
可是姜云栀沉默了，她咬住唇，没有开口。
风雪拍打在他脸上，带来清脆的巴掌，他苦笑，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溢出，绝望而失落。
她的眼泪也跟着滚落，垂着头，很轻的说了句，“季骁寒，我很幸运遇见你。”
“你很清醒，沉溺的只有我。”
她嘴唇嗫嚅，他又笑了，更加凄凉，“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没失忆。”
“我知道。”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那枪我是可以躲开的。”
他只是想要让她心疼他，一点点也好。
她震惊，带着哭腔，“你是不是傻。”
夜更冷了，风瑟瑟作响，躲在暗处的俩人都沉浸在他们分别的忧伤中。
季骁寒忽然握住她的肩膀，让她旋转半圈，腰肢被抱住，他后抱了好一会，滚烫的泪滴滴落在锁骨上，将她的心脏烫出一个洞。
天空惊现烟花，“七彩祥云”
快到尾声的时候，他低笑，“这应该是我们看的最后一场烟花吧？”
她唇角被咬破，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季骁寒用力收紧手臂，直到无能为力后，唇瓣贴在她耳廓，嗓音喑哑，“哥哥就送你到这里了。”
她瞳孔震颤，里面的光一点点破碎，扭头看他。
季骁寒眼神温柔又失望，“你走吧。”
“我不要你了。”
背部被狠狠一推，他亲手将她推进白色旋涡里。
姜云栀站在时空隧道里，转过身，看着外面无力跪在地上的男人，她伸手想往前跑，却被后吸力拉紧，眼泪像是失闸了一样往下掉，她无助的喊他的名字，“季骁寒,季骁寒...”
系统和老医生一同站在漩涡中，看她崩溃的样子，不免红了眼。
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有遗憾，但总要有遗憾。
系统疑惑问：“栀栀，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眼前一幕，分明就是一场爱人的生离死别。
无力的奔跑也只会在原地，她再也拉不住他的手，心脏像被硬生生刮开，止不住的疼。
不喜欢吗？
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冬天为她暖手暖脚，跪地穿鞋。
喊宝宝。
独一场不在圣诞节就能下的雪。
圣诞节给她好多好的礼物。
唯一一份特殊宠爱。
放下所有工作只为监督她吃饭。
遇到危险奋不顾身的守护。
对她的至死不渝。
这一切一切其实她都很爱。
他说：“你很清醒，沉溺的只有我。”
不是的。
姜云栀咬破唇瓣，尝到铁锈的滋味，她哭泣的声音更大。
“我爱他啊。”
她会介意他身上的玫瑰香，会介意他抽烟伤害身体。
会心疼他。
会给他准备独一无二的星星。
会害怕，他真的再也不见。
会将之后所有的愿望都只许给他。
在二十一岁的生日愿望，她许的是：【各方神佛，我希望在我离开后，季骁寒能忘记我，永远幸福，健康喜乐。】
她很清醒，她也爱他。
可她更希望之后的季骁寒能好好活着，永远走在阳光盛开的地方，不被潮湿给阴暗。
她的爱本就矛盾，恨不得让他知道，却不能让他知道。
在矛盾的爱与不爱中，他们不论输家。
背后的风越来越猛烈，她要被卷走了，在模糊视线中，看见他颓然跪地的身影，傲骨仿佛全部被打碎，惨白的脸勾起一抹笑，“可是，我只有你了。”
她心痛到难以呼吸，“季骁寒!”
【时空隧道已开启，即将进入原世界，各归其位，欢迎回家。】
机械音响过后，她不舍的情绪更猛烈，想朝他跑去，张嘴却再发不出声音，只能看他凄惨的笑着，泪眼模糊，失掉所有生机。
“季骁寒…”
“我爱你的，我很爱你。”
她哽咽着，他却再也听不见，被卷入深处那刻，只看见他流泪的眼睛猩红，好似挂上一颗血泪。
“栀栀，我爱你。”
“栀栀，再见。”
他送她的爱人，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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