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告御状,我可以帮你。”庄青如低声道:“或是……我有假死的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是庄青如冷血,而是她当真做不了太多,承王在洛阳可谓是只手遮天,她就算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但她可以用旁的方子助她摆脱眼前的困境。
这是庄青如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她愿意相信她一次,也愿意送她离开洛阳。
“不!”秦知月大吼一声,“我不能这么离开,我要将承王和叔父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报复回来!我不想下半辈子像只老鼠一样只能躲躲藏藏活下去!”
她抱起自己抖动的双臂,喃喃道:“我不能……我不能。”
阿耶曾说过,她是他的骄傲,是他的掌上明珠,是散落人间的月光。
明珠怎能蒙尘?月光怎能失色?
想起承王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想到他对自己的屈辱和折磨,秦知月无法就这样离去,她有自己的骄傲,她有自己的自尊,她要报仇,即便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你若是不帮我,我便对承王说我与你兄长之事!”秦知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承王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他绝对不允许他的东西曾被人觊觎,若他知晓我与你兄长曾有过暧昧,你觉得他会放过你的兄长吗?”
“你不能这么做!”一股寒气从庄青如的脚底直冲头顶,她怒道:“我兄长从未与你有过牵连!”?“那又如何?”秦知月将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抹惨淡却又得意的笑,“他不会在意的,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为人,他只会想法子杀了你的兄长。”
“你!”庄青如怒目而视,没想到兜兜转转,兄长的命运还是落在了秦知月的手里。
“这是两利之事。”秦知月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只要你答应帮我,我便放过你兄长,还会送你们一场泼天富贵!”
“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大夫。”庄青如低吼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一个大夫。”秦知月道:“我同样也知道你和陆槐颇为亲近,而他是张弃言的学生。”
秦知月当然不会指望一个女医能帮到自己,可若是这个女医与内阁阁老关系密切呢?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与承王对抗,那也只有凤阁的几位阁老了,她不介意成为棋子,也不介意身败名裂。
只要能报仇,她愿意做任何事。
……
异邦人之死在洛阳城流传的越来越邪乎,加上不少学子们的推波助澜,已经编纂出无数个故事,还有不少故事中夹杂了鬼神之说。
番邦使节似乎是得了肯定,每日都在步步紧逼,甚至以此觐见了女帝,要求给个交代。
大理寺被折腾的没办法,托人求到鸿胪寺头上,请他们想个法子周旋周旋,最起码找点事儿给那些人做,省得一天到晚盯着他们。
鸿胪寺本不想管,他们好不容易将这些瘟神送到旁的地方折腾,哪有请回来的道理?
但是工部也发话了,这些番邦人请的和尚喇嘛整日在洛水边上吹吹打打,诵经念佛,只要捞上来一个人便要走一遍流程,他们打捞之事被耽误的厉害。
在被大理寺“不帮忙就告状”和工部“不帮忙就不给鱼吃”的威胁中,鸿胪寺终于行动了。
“所以,你们就以春猎为名,将他们请出了洛阳城?”庄青如优哉游哉地骑在马背上,冲游璟问道。
游璟“嗯”了一声,“鸿胪寺卿求到了陛下那里,陛下命令他们想出法子。”
庄青如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车队,嘀咕道:“春猎还没到时间,这不是明摆着忽悠吗?”
游璟目视前方,岿然不动,“反正那些番邦人也不懂。”
如今已经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饿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们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寻找春天的足迹。
但同样的,这个时候的猎物瘦弱又乏力,呆呆傻傻的,打起来十分没意思,往常都会让它们养上一段时间,如今哪里是狩猎的好时机?
估摸着陛下也是被逼急了,这才答应的罢?
毕竟这次陪同的朝臣中,只有鸿胪寺、礼部以及几个实在闲着无聊、被派来充数的世家子弟和家眷,去的地方也不是往常的皇家猎场,而是一个僻静的庄子。
庄青如则是此次陪同的太医署医官之一。
对此,庄青如表示非常高兴,要知道在洛阳城的时候,她除了每日在太医署做事之外,其他时间大多无聊。
兄长和童舟忙着即将到来的学院考试,几乎日日躲在房间里读书,临欢则被拘在宫中,很少有机会出来玩,而陆槐自打都水监出事之后,忙的脚不沾地。
如今能出来见见洛阳城外的风光,自然是极好的。
见游璟有些兴趣缺缺,庄青如问道:“怎么,临欢没来,你很不高兴。”
游璟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深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低声道:“这样的事,她还是莫要参与为好。”
庄青如的好心情忽然就淡了下来,好半天后,她才道:“放心,会美事的。”
怀抱中沉重的心情,他们于第二日晌午来到了庄子里。
这个庄子如今也是皇家猎场之一,据说是前朝的一位亲王建造的,后来亲王于叛乱中被杀,其家眷也于此地自尽而亡,皇室中人都觉得晦气,女帝便将它留作消遣之用。
这里不及皇家猎场奢华,但打猎所需皆一应俱全,加上其占地面积之大,风光之秀丽,足以震慑住那些番邦使节了。
游璟作为此次鸿胪寺派来的主事人之一,要负责那些番邦使节的衣食住行,他和庄青如交代几句后,很快便离开了。
庄青如则带着夏乐来到分配好的院子里。
太医署这次来了三位医官以及数位学徒,庄子虽大,但要安排这么多人也有些难处,太医署众人便被安排在了与世家子弟位置相近的地方。
庄青如和夏乐刚准备进门,便瞧见隔壁院子的门打开了,几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庄大夫!”
“庄姐姐!”
“庄小娘子!”
形色各异的称呼在庄青如的耳畔响起,庄青如转身抱拳,看向来人道:“见过崔郎君、谢郎君、宁郎君,宁小娘子!”
几人正是崔度、谢子俊、宁素雪以及宁素雪的兄长宁州,他们同样参与了此次春猎,据说是为了展现我朝男儿之风范。
宁素雪等女眷则是来凑热闹的。
“在这里能遇到庄大夫,当真是一场缘分呐。”恢复了好脸色的谢子俊嘴角含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庄青如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真当他们不晓得自己会来似得,面上却笑道:“不敢,某只是听从太医署的安排罢了,谢郎君之后若有什么头疼脑热、四肢疲软,或是不小心摔了、伤了,只管来找我便是,我定好好给你医治!”
她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谢子俊笑着的脸一僵,忿忿道:“我不是都与你道歉了吗?你还揪着不放?”
不就是之前对她说了几句重话吗?至于记仇到现在吗?
庄青如装傻,“谢郎君言重了,某只是在其位忠其事罢了。”
谢子俊,谢子俊委委屈屈地找宁素雪诉苦了。
然后被护妹心切的宁家大郎给提溜到了一边,在没有成婚之前,他休想靠近妹妹半步!
发配完谢子俊,宁州冲庄青如抱了抱拳,诚恳道:“之前一直未有机会当面道谢,某代宁家人多谢庄大夫救我妹妹性命之恩。”
宁家人已经多次道谢了,庄青如连忙回礼,“郎君客气了,分内之事罢了。”
奇怪的是崔度似乎有心事,只是与庄青如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说话。
宁素雪则一脸开心的样子,跑到庄青如身边,小声道:“庄姐姐,你不晓得,这次来的世家子弟中,便有欺负我的那几个人,他们素来纨绔,你若是遇上千万莫要与他们争执,若是为难你,你只管来找我们。”
宁素雪很是担心庄青如的安全,她本来是受谢子俊的邀请出来散心的,不曾想那几个人竟然也在,兄长正是因为不放心才推了许多安排,跟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些人不会对她不利,但庄青如可就不一定了,她长得好看,身份又不显,万一被他们盯上如何是好?
她得叮嘱几句,叫她小心些,实在不行,自己再装个病,或者让崔度、谢子俊用旁的名义将她留在身边也可。
那些人虽然显贵,但崔度和谢子俊爷不是吃素了,真要对上,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庄青如笑纳了她的好意,举手发誓道:“放心,我定会远离他们。”
她这次来也是有要事在身,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一行人说完话之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按照鸿胪寺的安排,这场春猎会持续五日,今日到了猎场之后,先休息半日,明日再行狩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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